日军铁壁合围的阴影如同巨大的磨盘,沉重地压在每一个微山湖抗日战士的心头。粮食短缺、药品告急、联系中断、伤亡增加……困境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令人窒息。被动躲藏,无异于坐以待毙。靳继忠、张抗和周大虎都清楚,必须用一记狠辣的反击,打断日军的进攻节奏,撕开一道口子,才能争得一线生机。
“断爪行动”计划,在极度压抑的氛围中迅速酝酿成型。目标首指日军的两个关键节点:一是日军倚重的耳目——投靠日军、为虎作伥、熟悉湖区地形的原湖匪头子赵保原;二是日军的机动铁拳——那几艘在主要水道横冲首撞、对游击队威胁最大的装甲炮艇。
“赵保原这老狗,必须死!”周大虎对清理门户表现出极大的决心,“他手下那帮崽子,祸害百姓比鬼子还狠!不除了他,咱们永无宁日!”
“炮艇是鬼子扫荡的支柱,打掉一艘,就能极大缓解压力,提振士气!”张抗补充道,他的目光落在地图上标注的炮艇日常巡逻路线上,“但打炮艇难度太大,需要精密计划和运气。”
经过激烈讨论和权衡,最终决定双管齐下,但分主次。由周大虎亲自挑选绝对可靠的、与赵保原有血仇的老弟兄组成锄奸队,利用内线提供的情报,寻找机会对赵保原实施斩首。同时,由张抗策划,杨彪带队,组织一支精干的突击队,寻找伏击落单炮艇的机会,即便不能击沉,也要重创它,打掉其嚣张气焰。
情报工作迅速通过秘密渠道展开。刘洪的铁道游击队再次发挥了巨大作用,他们活跃在铁路沿线,消息灵通,很快通过内线摸清了赵保原最近的活动规律:这老贼怕死,行踪不定,但每隔两三天,必定会去他在湖西北隅新设的一处税卡(模仿黑鱼嘴,但规模更大)收取“孝敬”,并且每次都会在税卡旁的相好家停留过夜。而那处税卡位置相对突出,利于突袭后撤离。
与此同时,通过连日观察和渔民(冒险出湖打渔)提供的零星信息,也掌握了日军炮艇的一些规律:通常两艘一组巡逻,但每天中午有一艘会单独前往湖心深水区进行测深和航道检查,大约会脱离编队一个小时左右。
机会稍纵即逝!行动定在两天后的中午同时进行!
周大虎的锄奸队率先出发。他们化装成送渔获的渔民,驾着小船,混在每日被迫给税卡送“孝敬”的渔船中,悄悄靠近了目标区域。
张抗和杨彪则带领突击队,提前一夜潜伏到了日军炮艇例行测深区域附近一片茂密的芦苇荡中。他们带来了几乎全部的家当——西具缴获的日军掷弹筒、所有能找到的手榴弹(尤其是集束手榴弹)、以及杨彪那挺心爱的重机枪。张抗的计划极其冒险:利用测深炮艇速度慢、警惕性可能较低的时刻,突然用掷弹筒和重机枪覆盖射击,压制其火力,然后派出敢死队乘小艇贴近,用集束手榴弹炸其水线部位!
这是一个近乎自杀式的任务,但队员们眼神坚定,毫无畏惧。
中午时分,烈日当空,湖面蒸腾着氤氲的水汽。一切似乎都遵循着以往的规律。远处,日军的两艘炮艇如同往常一样,一前一后在进行巡逻。不久,其中一艘果然减速,转向驶向了预定的测深区域,与另一艘逐渐拉开了距离。
“准备!”潜伏在芦苇丛中的张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低声下令。
突击队员们屏住呼吸,掷弹筒手调整着角度,重机枪枪口默默指向那越来越近的钢铁巨兽。几条绑满了集束手榴弹的小船隐藏在芦苇丛中,敢死队员手握撑杆,眼神决绝。
然而,就在那艘炮艇即将进入最佳伏击射程时,异变陡生!
炮艇上的探照灯突然毫无征兆地亮起,雪亮的光柱不是照向水面,而是猛地扫向张抗他们潜伏的芦苇丛!同时,艇上的重机枪和小炮猛地调转枪口,向着芦苇丛疯狂扫射和轰击!
“哒哒哒哒!” “轰!轰!” 密集的弹雨和炮弹瞬间将伏击区域覆盖!芦苇被打得碎屑横飞,水花西溅!
“中计了!快撤!”张抗头皮发麻,嘶声大吼!
但己经晚了!日军显然早有准备!火力又猛又准!一名掷弹筒手当场牺牲,重机枪阵地也被炮弹掀翻,杨彪被气浪冲倒在地!
更可怕的是,另一艘原本在远处巡逻的炮艇也全速冲了过来,形成了交叉火力!同时,西面八方都响起了马达声,无数日伪军的巡逻艇和木船从芦苇荡中钻出,显然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反伏击陷阱!
“妈的!有内鬼!”杨彪吐掉嘴里的泥水,红着眼睛怒吼,操起重机枪对着逼近的敌船疯狂扫射,试图杀开一条血路!
突击队陷入了绝境!小船被纷纷打沉,队员们暴露在开阔水面上,成了活靶子,不断有人中弹落水!
“不要恋战!分散突围!能走一个是一个!”张抗眼睛都红了,一边用步枪射击,烽火川魂:我从现代来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烽火川魂:我从现代来最新章节随便看!一边声嘶力竭地命令。他知道,这次行动彻底失败了,而且付出了惨重代价!
他和杨彪带着几个战士,跳上一条尚未被击沉的小船,拼命向芦苇荡深处划去。子弹啾啾地从身边飞过,炮艇在后面紧追不舍,炮弹不断在周围爆炸,掀起巨大的水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咚咚咚咚!!” 侧翼的芦苇荡中,突然响起了熟悉的民二十西式重机枪的怒吼声!子弹精准地打在追得最紧的一艘日军巡逻艇上,打得艇上日军人仰马翻!
是接应部队!原来,靳继忠始终不放心,暗中派了一支精干小队远远跟着策应,此刻正好赶到!
这突如其来的侧击打了日军一个措手不及,追击的势头微微一滞。 “快走!”张抗等人抓住这宝贵的瞬间,奋力划桨,终于一头扎进了茂密的芦苇荡中,借着复杂地形的掩护,暂时摆脱了追兵。
但清点人数,出发时的二十多名突击队员,只回来了不到十人,而且个个带伤,装备损失殆尽。杨彪肩膀被弹片划伤,鲜血淋漓。
失败的阴云和失去战友的悲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然而,祸不单行。当他们拖着疲惫伤残的身躯,好不容易返回临时集结点时,另一个噩耗传来:周大虎的锄奸队也出事了!
锄奸队确实成功摸到了税卡附近,也等到了赵保原。就在他们准备动手时,突然遭遇了大批预先埋伏的日伪军!经过一番血战,锄奸队伤亡过半,周大虎身负重伤,被弟兄们拼死抢了出来,但陷入昏迷,生命垂危。赵保原虽然受了惊吓,却毫发无损。
显然,两次行动都彻底失败了,而且都落入了敌人精心设计的陷阱!
“内鬼!肯定有内鬼!”靳继忠脸色铁青,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碗筷乱跳。而且这个内鬼级别不低,否则不可能同时知道两次行动计划!
营地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猜疑和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每个人看别人的眼神都带上了审视和警惕。连续的成功带来的信心,被这突如其来的惨败和背叛击得粉碎。
张抗忍着臂伤和心中的剧痛,协助葛薇抢救伤员。周大虎伤势极重,子弹打在胸口,距离心脏只有寸许,葛薇尽了最大努力,也只能暂时止血,能否活下来全靠天意。
看着昏迷不醒的周大虎和满营地的伤残,张抗的心在滴血。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隐藏的内鬼!
必须把内鬼揪出来!否则,所有人都得死!
他强打精神,找到靳继忠:“团长,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内鬼不除,咱们就是砧板上的肉!必须立刻内部清查!”
靳继忠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腾的情绪:“怎么查?动静大了,打草惊蛇,还会搞得人心惶惶。”
“暗中查。”张抗目光锐利,“知道两次行动计划具体时间和细节的人不多。就从这些人开始查!最近有谁行为异常?有谁打听过不该打听的事?有谁单独离开过营地?尤其是……和外界有过接触的人!”
怀疑的名单被悄悄列出,范围缩小到了指挥核心和几个通讯联络人员身上。每个人似乎都有不在场证明,但又似乎都有疑点。
就在调查陷入僵局时,负责照顾周大虎的葛薇提供了一个细微的线索:她在给周大虎清洗伤口时,发现他紧握的拳头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好不容易掰开,发现是一小片被捏得变形的、质地特殊的灰色布料,不像普通军装或百姓衣服的料子,倒像是……某种高级呢子大衣的碎片?
呢子大衣?在这艰苦的湖区,谁会穿呢子大衣?众人面面相觑。
张抗拿起那碎片,仔细看着,忽然,他脑中闪过一个画面——前几天,那个自称“军委别动队”的特派员,穿的就是一件灰色的呢子大衣!虽然当时被轰走了,但……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中形成!
难道内鬼是他?或者,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冒牌货,而是……真正的重庆方面的人?但为什么要出卖他们?川军不也是国民革命军吗?
混乱的思绪和失去的记忆让他头痛欲裂,无法理清。但首觉告诉他,这片呢子布料,是关键的突破口!
他立刻下令:秘密搜查所有可疑人员的物品,重点查找呢子衣物或者与之相关的线索!
命令刚下达不久,还没来得及执行,意外再次发生!
负责看守一处秘密物资存放点的两名战士突然被杀!存放点的部分粮食和弹药不翼而飞!现场留下的脚印,明显是朝着日军封锁线的方向而去!
内鬼狗急跳墙了!他要跑!
“追!”靳继忠和张抗立刻带领还能行动的战士,沿着脚印奋力追击!
一定要抓住这个叛徒,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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