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腐烂的樱花（续）
第一章 腐烂的樱花
2025年7月23日，东京都警视厅档案室的空调发出刺耳的嗡鸣。我蹲在积灰的铁皮柜前，指尖拂过一沓泛黄的案卷，封皮上"富江·川上"西个字被红笔重重圈起，墨迹晕开，像一滴凝固的血。
三个月前，神奈川县伊势佐木町的废弃剧院发生火灾。消防记录显示，火势从后台化妆镜前燃起，火舌舔舐着镜面时，监控拍到个穿水手服的身影——黑发垂腰，左眼角有颗泪痣，正背对着镜头整理裙摆。等消防员破门而入，只找到半条染血的珍珠项链，和一面裂成蛛网的镜子。
法医在灰烬里筛出半枚人类牙齿，DNA比对结果让整个案卷室炸了锅：与十年前"富江连环杀人案"失踪的高中生川上富江完全吻合。
"但她己经死了。"值班警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得我碰倒了茶杯，褐色液体在"川上富江死亡证明"上洇开，"2015年9月1日，伊豆半岛海岸发现女性遗体，DNA匹配，确认是富江。"
我盯着电脑屏幕里的新闻存档：2015年9月2日，《伊豆日报》头版标题"失踪高中生富江确认遇难"，配图是裹着白布的遗体，面部打了马赛克。可三天后，静冈县又发生一起碎尸案，目击者说凶手是个穿水手服的女孩，左眼角有泪痣。
"所以您要查的是..."警员压低声音，"吉川中学的'富江转世'？"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住。三天前收到的匿名邮件还在邮箱里，附件是段模糊的监控视频：雨幕中的教学楼走廊，穿蓝白水手服的女生抱着一摞作业本，发梢滴着水。她抬头看向摄像头时，左眼角的泪痣闪了一下——和2015年火灾监控里的富江，分毫不差。
邮件正文只有一句话："吉川中学三年B班，邱莹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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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川中学位于东京都郊外，建校于1978年。我站在铁门前时，正午的蝉鸣像被按了消音键，连风都裹着股陈腐的潮气。门卫室的窗户拉着褪色的蓝布帘，透过缝隙能看见里面堆着的旧报纸，头版都是十年前的富江案。
"找谁？"门卫大爷从藤椅上首起腰，老花镜滑到鼻尖。
"三年B班的邱莹莹。"我递上伪造的采访证，"《青春校园》杂志做特辑，想了解'传奇校友'的故事。"
大爷的目光扫过证件上的照片，突然眯起眼："你长得...和她有点像。"
我心跳漏了一拍。他指的"她"是谁？是邱莹莹，还是...
"邱同学今天没来上课。"门卫突然说，转身从抽屉里翻出个登记本，"上周三之后就没见过她。班主任说家里有事。"
我谢过他，绕到学校后巷。墙皮剥落的公告栏上，还贴着三年前的文化祭海报，照片里穿水手服的女生抱着奖状，左下角有行小字："三年B班 邱莹莹"。
雨毫无预兆地落下来。我躲进器材室，透过满是灰尘的窗户，看见操场边的樱花树——明明是七月，粉白的花瓣却纷纷扬扬飘着，落在校服外套的肩头上。
"你果然来了。"
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看见个穿蓝白水手服的女生，发梢滴着水，左眼角的泪痣在昏暗中泛着淡红。她怀里抱着作业本，封皮上的墨迹被雨水晕开，像团凝固的血。
"邱莹莹？"我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跳高架。
她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记者小姐，来看我的眼睛吗？"
我盯着她的左眼。虹膜边缘浮着极细的金色纹路，像某种活物的触须——和十年前富江案现场照片里，受害者视网膜上残留的影像一模一样。
"你不是邱莹莹。"我摸出手机要报警，却被她抓住手腕。她的手冷得像冰，指甲刺进皮肤，却没有血珠渗出。
"大家都这么说。"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说我像那个死掉的女生，说我眼睛里有魔鬼。可邱莹莹早就死了，不是吗？"
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在我手背上，我这才发现，她校服领口露出的皮肤下，隐约有暗青色的血管在蠕动，形状像极了富江案档案里那张解剖图——死者的心脏位置，长着团珊瑚状的增生体。
"你到底是谁？"
她的笑容更盛了，指尖轻轻划过我的后颈："我是来接替她的。富江不会死，她只是...换了个名字。"
器材室的门"砰"地被撞开。教导主任举着伞冲进来，看见我们时脸色煞白："邱同学？你怎么在这儿？快跟我去医务室，刚才看你蹲在操场..."
他的声音突然卡住。我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发现邱莹莹正贴在我耳边，嘴唇几乎擦过我的耳垂："你看，他们连自己学生在哪儿都不清楚。"
教导主任的伞"啪嗒"掉在地上。他的瞳孔剧烈收缩，盯着邱莹莹的脸，像是透过她看见了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跟我走。"他声音发颤，却抓起我的手腕就往外跑，"这里不对劲，十年前的事要重演了！"
我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总编发来的消息："查到邱莹莹三个月前转学，但户籍系统显示她仍在世。"
教导主任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你不能留在这里。"他从裤袋里摸出钥匙串，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刺耳，"跟我去地下仓库，那里有十年前的监控录像。"
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我们的脚步声次第亮起。经过二年A班教室时，我瞥见窗边站着一个扎马尾的女生，她正低头写着什么，发梢沾着水珠。更诡异的是，她脚边的地板上积着一滩暗红色液体，像血，却又不粘稠，正缓缓渗入地砖缝隙。
"别看！"教导主任猛地将我拽进怀里，他的呼吸喷在我耳后，带着股腐木的腥气。等女生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才松开手，此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
地下仓库的铁门挂着密码锁。教导主任输入"0901"——富江的死亡日期，锁芯发出刺耳的转动声。霉味混着某种化学药剂的气味扑面而来，十几排监控显示器在黑暗中亮起，屏幕上全是雪花噪点。
"十年前的监控硬盘在火灾里烧毁了。"教导主任的手指在操作台上颤抖，"但消防记录显示，剧院火灾发生前半小时，所有镜面都出现了异常反光。"他调出一组模糊的画面：凌晨西点的排练厅，数十面镜子同时蒙上白雾，有影子在雾气里扭曲蠕动，像是无数只手在抓挠玻璃。
"这是..."
"第三排第三个镜子。"教导主任指向左侧屏幕。画面放大后，我倒吸一口冷气——雾气里浮现出人脸，左眼角有颗泪痣，正是邱莹莹的脸。她的嘴一张一合，无声地说着什么。
"当时值班的保安以为是谁恶作剧，用拖把捅破了镜子。"教导主任的声音突然哽咽，"第二天清洁工在碎片里发现了这个。"他从抽屉里取出个证物袋，里面装着半枚珍珠项链，和火灾现场找到的那半枚严丝合缝。
珍珠表面刻着极小的"川上"二字，在显示器蓝光下泛着幽蓝。
"川上...富江的姓氏。"我喃喃道。
"不。"教导主任突然转身，他的眼镜片反射着屏幕冷光，"川上是结衣的姓氏。富江随母姓，而结衣..."他顿了顿，"结衣是我女儿。"
我愣住了。教导主任摘下眼镜擦拭，我这才注意到他的眼角有细密的皱纹，鬓角也泛着白——十年前他应该刚西十出头，确实可能有个上高中的女儿。
"2015年9月1日，我在伊豆半岛的海边找到了结衣的凉鞋。"他的手指抚过证物袋边缘，"那天她本该参加全国数学竞赛，却在富江的忌日失踪了。"
警报声突然响起。仓库门被暴力撞开，穿制服的警察冲了进来，为首的中年男人举着配枪："松本主任，有人举报这里非法囚禁学生！"
教导主任的身体瞬间僵硬。他看向我，眼神里带着哀求："快跑！从后窗出去，别信他们说的任何话！"
警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抓起证物袋塞进包里，在转身时撞翻了显示器支架。其中一台屏幕亮起，播放着一段录像——画面里是三年前的文化祭，穿水手服的"邱莹莹"站在天台上，对着镜头微笑："姐姐，我找到让她回来的方法了。"
"抓住那个穿蓝白衣服的女孩！"警察的吼声响彻仓库。
我冲向教导主任说的后窗，却发现窗外根本不是地面，而是深不见底的防空洞。身后传来玻璃碎裂声，"邱莹莹"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以为能逃掉吗？"
她的手搭上我的肩膀，皮肤冷得像冰。我回头，看见她的左眼——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虹膜是浑浊的灰白色，瞳孔呈放射状裂开，像蜘蛛的复眼。
"你不是邱莹莹。"我想起教导主任的话，"你是川上富江？"
她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痛苦表情："我是结衣...姐姐她不肯放过我！"
防空洞的台阶突然塌陷。我尖叫着坠落，落地时撞在潮湿的水泥地上，膝盖传来剧痛。朦胧中，我看见墙壁上刻满字迹，都是同一个名字："川上富江"。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匿名邮件发来的新消息："你看见结衣的眼睛了吗？她看到的，才是真相。"
远处传来警笛声。我挣扎着爬起来，发现墙上嵌着面一人高的镜子。镜面蒙着白雾，有人用手指在上面画了张笑脸，左眼角的泪痣格外刺眼。
当我凑近想看清时，镜中突然映出一张脸——是我的。
但我的左眼角，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颗泪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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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悬念】
? 教导主任自称是川上结衣的父亲，十年前的死亡事件是否另有隐情？
? 镜中出现的"另一个自己"暗示着什么？富江的"转世"是否与镜面有关？
? 珍珠项链上的"川上"刻字，将富江与结衣的命运紧紧缠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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