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镜中姐妹
防空洞的水泥墙渗着冷汗，我扶着墙壁站起来时，膝盖传来钻心的疼。手机屏幕在掌心亮起，借着微光，我看见台阶下方还有一道半开的铁栅门，门后是更幽深的黑暗，隐约能听见滴水声。
"别过来......"
沙哑的呢喃从头顶传来。我抬头，正撞见松本主任挂在防空洞顶端的铁网上。他的眼镜碎了一只，鲜血顺着皱纹往下淌，却还在拼命伸手够我："快走！那不是邱莹莹，是......"
"爸爸？"
稚嫩的女声从黑暗里飘来。一个扎双马尾的女孩从铁栅门后走出，校服裙摆沾着青苔，左眼角的泪痣像颗被揉碎的红莓。她举起手里的东西——是半块破碎的镜子，镜面映出她扭曲的脸，和松本主任手机屏保上的照片重叠——那是十年前的结衣，穿着初中校服在天台笑。
"结衣？"松本的声音哽咽了，"你怎么......"
"爸爸骗人。"女孩歪着头，镜面在她手中裂开蛛网纹，"你说姐姐死了，可姐姐在镜子里跟我说话。她说只要用我的眼睛换她的，就能永远陪着我。"
我后退半步，后背抵上潮湿的石壁。墙上的刻痕突然动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川上富江"，竟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有些地方还嵌着暗褐色的碎屑，凑近闻，是铁锈混着腐肉的味道。
"结衣，听爸爸说......"
"够了！"女孩尖叫着将镜子砸向地面。碎片飞溅的瞬间，整面墙的刻痕突然泛起红光，防空洞的温度骤降，我呼出的白气在面前凝成冰晶。
"姐姐说，镜子是连接阴阳的路。"结衣的瞳孔变成灰白色，和"邱莹莹"的眼睛如出一辙，"十年前她跳海那天，我在天台用镜子照她，她的影子就钻进镜子里了。后来警察找到我的凉鞋，其实是姐姐穿走的——她想让我替她活着。"
我想起消防记录里的细节：富江的遗体被发现时，脚腕上系着半枚珍珠项链，和仓库里那半枚严丝合缝。而结衣坠楼现场的证物袋里，也装着半枚同样的项链。
"所以你们交换了？"我摸出包里的珍珠项链，"富江用结衣的身体活着，结衣用富江的眼睛看世界？"
结衣笑了，笑容里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阴鸷："姐姐说，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她在镜子里教我怎么伪装成邱莹莹，怎么让所有人都看不出破绽......"她的手指划过墙上的刻痕，"你看，这些都是姐姐的名字。每次有人死在镜子里，她的名字就会多一道刻痕。"
防空洞深处传来玻璃碎裂声。结衣的身影突然虚化，融入墙面的镜面刻痕中："姐姐在等我呢，你要不要一起来？"
"别过去！"松本扑过来拽住我的手腕，他的指甲几乎要刺穿皮肤，"那些镜子是......"
"是祭坛。"我接口道。仓库里的监控画面在脑海里闪回——十年前的排练厅，数十面镜子同时蒙雾，富江的影子在雾里蠕动。原来那些不是鬼魂，而是通过镜子传递的"仪式"。
松本突然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另一面镜子上。镜面映出他的脸，却在左下角浮现出另一个身影——是结衣，正贴在他背后冷笑。
"爸爸早就知道了吧？"我盯着镜中重叠的身影，"结衣不是你女儿，富江才是？或者说......她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松本的表情瞬间崩溃。他颤抖着掀起衬衫，胸口狰狞的疤痕从锁骨蔓延到腹部，形状像极了珊瑚——和富江解剖报告里的"心脏珊瑚增生体"完全一致。
"我是她们的......容器。"他的声音像是从井底传来，"十年前富江死在伊豆，她的意识钻进了刚出生的结衣体内。后来结衣想找回自己的身体，就用镜子做媒介......"他指着墙上的刻痕，"每一道刻痕，都是她杀死的人。那些人都有相似的眼睛，和她妹妹的一样。"
手机再次震动。匿名邮件的附件是一张老照片：1985年的海边，穿碎花裙的女人抱着婴儿，旁边站着穿白大褂的医生。女人的左眼角有泪痣，婴儿的脚腕系着半枚珍珠项链——和富江、结衣的那半枚一模一样。
照片背面写着："川上富江与双生女，1985.7.23"
今天是2025年7月23日。
"双生女？"我猛地抬头，正撞见镜中的自己。左眼下方的泪痣正在发烫，皮肤下隐约有暗青色的血管在游走，形状......和珊瑚增生体一模一样。
"不......"我后退时撞翻了身后的置物箱，里面掉出一沓病历。最上面的是1985年的产检记录："患者川上铃子（富江母亲），双胎妊娠，胎儿A心脏发育异常，建议终止妊娠......"
另一张是2015年的验尸报告："死者川上富江，心脏位置发现珊瑚状增生体，DNA检测显示与2022年坠亡的川上结衣存在血缘关系......"
还有2025年的体检表——我的名字，林深，左眼下方有泪痣，心脏超声显示"异常增生体待观察"。
"原来我才是......"
"第三个容器。"松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胸口的疤痕正在蠕动，像有活物在里面爬行，"川上铃子当年没终止妊娠，双胞胎中的一个死在腹中，另一个......"他的手指掐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寄生在了存活的胎儿体内。所以富江、结衣，还有你......你们共享同一具身体，共享同一双眼睛。"
防空洞的镜子突然全部亮起。我看见无数个自己从镜中涌出，有的穿着水手服，有的穿着病号服，有的穿着现在的记者装。她们的左眼角都有泪痣，皮肤下的血管像珊瑚般蔓延。
"姐姐，你看。"结衣的声音从某个镜面传来，"新的容器来了。"
最前面的"我"歪着头笑，一步步逼近。她的指尖划过我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我想起"邱莹莹"的手。
"欢迎回家。"她说。
远处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松本突然松开手，转身撞向最近的镜子。玻璃碎裂声中，他的身影和结衣、富江的影子重叠，消失在镜面里。
我捡起地上的珍珠项链，两半合在一起，内侧刻着一行小字："致我最爱的双生花，愿你们永远不必分离。"
警灯照亮防空洞入口时，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皮肤下的血管正在消退，左眼下方的泪痣也不再发烫。但手机屏幕亮着，匿名邮件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在闪烁：
"午夜十二点，天台见。这次，换你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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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悬念】
? 双生女的真相：川上家族的"双胎诅咒"究竟是基因突变，还是某种人为实验？
? 林深的"容器"身份：她与富江、结衣共享身体，是否意味着下一个"转世"即将开始？
? 天台的约定：匿名寄件人是谁？是存活的富江意识，还是另一个未被发现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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