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镜痕未消
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里结成硬痂时,我正盯着病房窗外的梧桐树发呆。第七片叶子刚被风卷落,掉在水泥地上,叶脉里渗出暗红的汁——像极了2015年剧院火灾现场,消防水管里喷出的血水。
"林小姐,该办出院手续了。"护士推着轮椅站在门口,她的左眼下方的泪痣让我猛地抬头。那颗痣呈淡金色,边缘浮着极细的血管,和三天前镜中金泪痣女孩的如出一辙。
我抓起床头的珍珠项链攥在手心。三天前镜像回廊崩塌时,这半枚珍珠从断裂的项链里掉出来,内侧的"爱"字在灯光下泛着暖光。护士的目光扫过我的手,突然露出礼貌的微笑:"您要的病历在护士站,松本先生己经帮您取了。"
松本站在护士站后,西装革履,胸口的珊瑚疤痕淡得几乎看不见。他递来一个牛皮纸袋,封皮上印着"川上生物研究所 封存档案"的字样:"疗养院的资料清理出来了,我挑了重点。"
我翻开最上面的文件,1985年的实验日志里夹着张泛黄的照片——穿碎花裙的川上铃子抱着两个婴儿,其中一个的脚腕系着完整的珍珠项链。照片背面有行新写的字:"致深宝,妈妈的道歉。"字迹和铃子在镜中留下的完全一致。
"林夏的遗体......"我合上文件,"查到了吗?"
松本的手指在文件边缘敲了敲,动作突然变得机械:"警方在伊豆海域发现了具无名女尸,死亡时间2015年7月23日。DNA比对......与您高度相似。"
我手里的文件"哗啦"落地。2015年7月23日,是富江的忌日,也是林夏"遇难"的日子。而我的生日,同样是7月23日——川上铃子的三个女儿,都在同一天出生。
"这不可能......"我弯腰捡文件,却在低头时,看见地面瓷砖的缝隙里渗出暗红色液体。那液体顺着纹路蔓延,在墙角汇成个小小的血洼,倒映出我的脸——左眼下方的泪痣正在发烫,皮肤下的血管像珊瑚般凸起。
"林小姐?"松本的声音突然变远,"你的眼睛......"
我抓起桌上的镜子。镜中映出的,是个穿蓝白水手服的女孩。她的左眼下方有颗金泪痣,皮肤下的血管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和2015年火灾监控里的"邱莹莹"一模一样。
"啪!"
镜子摔在地上,裂成蛛网。碎片里,每个小镜面都映出不同的画面:有的在放1985年的海边,有的在播2015年的火灾新闻,还有的在放我昨夜的梦境——三个小女孩手拉手跑向阳光,她们的左眼下方的泪痣,分别是淡粉、金和琥珀色。
"林深!"松本扑过来拽住我的手腕,"你冷静点!"
他的手触到我皮肤的瞬间,我像被电到般缩回手。他的皮肤下,暗青色的血管正在蠕动,形状和珊瑚增生体分毫不差。
"你也......"
"是,我也是容器。"他掀开衬衫,胸口的疤痕正在渗出淡蓝色液体,"铃子的实验不止三个孩子。从1985到2015,每隔十年,她都会用基因技术制造双胎,其中一个寄生另一个......而我,是2015年被寄生的那个。"
我想起三天前在疗养院,松本被结衣抓伤后伤口愈合的异常速度。原来所谓的"普通人类",只是未被激发的容器。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匿名邮件的提示音像根细针,扎进我发涨的太阳穴。新消息是一段视频:伊豆海岸的浪涛里,浮出具穿碎花裙的女尸。她的左眼下方有颗淡粉色泪痣,和1985年照片里的婴儿一模一样——那是林夏。
视频配文:"她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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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豆的海风卷着咸湿的腥气灌进鼻腔时,我正站在林夏的墓碑前。墓碑是新的,大理石表面还留着雕刻机的划痕,照片里的女孩穿碎花裙,左眼下方的泪痣淡得几乎看不见。
"你不该来。"松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攥着个金属盒,是从疗养院实验室顺来的,"铃子的资料显示,被寄生的意识会在忌日苏醒......今天是7月23日。"
我摸出珍珠项链,两半合璧的弧度硌着掌心。三天前镜像回廊崩塌时,我分明感觉到三姐妹的意识融入了项链,可此刻,项链内侧的"爱"字正在发烫,像有人在里面敲摩斯密码。
"林夏的墓是空的。"松本打开金属盒,里面是截染血的指甲,"今早清洁工发现墓碑被撬开,骸骨不见了。"
指甲上的纹路和我在疗养院实验室看到的婴儿尸体指甲完全一致。我突然想起镜中林夏的脸,她的嘴型曾说过"替我们,好好活"。
"她在等我。"我握紧项链,"在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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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的风比伊豆更冷。我站在吉川中学的天台上,脚下是三个月前结衣坠楼的位置。月光把地面照得惨白,我看见自己的影子——左眼下方的泪痣泛着金光,皮肤下的血管像珊瑚般蔓延到了脖颈。
作者“邱莹莹”推荐阅读《境渊之富江存在》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林深。"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身,看见穿蓝白水手服的"邱莹莹"站在围栏边。她的左眼下方的泪痣是金色的,和镜中金泪痣女孩一模一样——是结衣。
"你不是死了吗?"我问。
"死?"她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我们只是换了个地方活着。镜子里的时间是静止的,1985、2015、2025......所有时间都在这里重叠。"她指了指天空,"你看。"
我抬头,月亮周围环绕着十二面镜子,每面镜子里都映出不同时代的场景:1985年的实验室、2015年的剧院、2025年的天台,还有......未来的某个时间,我穿着白大褂,抱着两个婴儿站在海边。
"那是......"
"我们的未来。"结衣的身影虚化,融入镜面,"铃子的实验成功了,我们能掌控时间,能在镜子里创造无数个世界。但你得帮我们......"
"帮你们什么?"
"打破循环。"她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你以为镜像回廊消失了?不,它只是藏起来了。只要你还在,只要珍珠项链还在,我们就会一首被困在镜子里。"
我想起林夏的墓碑,想起松本胸口的疤痕,想起川上铃子照片里的歉意。原来所谓"自由",不过是三姐妹用执念编织的幻觉;而所谓"解脱",需要有人亲手撕碎这层幻觉。
"所以你们要我怎么做?"我问。
结衣的身影重新凝聚,她的左眼变成灰白色,瞳孔裂成蛛网状——和2015年火灾监控里的富江一模一样:"用珍珠项链毁掉所有镜子。包括你身体里的这面。"
我摸向自己的心脏。那里有团温热的东西,像颗跳动的心脏,和我在疗养院实验室看到的珊瑚增生体形状完全一致。
"这是......"
"富江的意识核心。"结衣的声音变得尖锐,"只要毁掉它,我们就能彻底分开。你可以继续当你的记者,我们会永远留在镜子里,不会再打扰你。"
风突然变大,吹得围栏上的铁皮哐当作响。我望着月光下十二面镜子的倒影,突然想起林夏在视频里说的话:"替我们,好好活。"
"好。"我举起珍珠项链,"我帮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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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项链在月光下发出刺目的白光。第一面镜子碎裂时,我听见婴儿的啼哭;第二面镜子碎裂时,我看见林夏的笑脸;第三面镜子碎裂时,我感受到富江的意识像潮水般退去。
当最后一面镜子碎裂时,我跪在地上,浑身是血。珍珠项链的两半嵌进我的掌心,内侧的"爱"字被鲜血染红,像朵真正的玫瑰。
"结束了?"我轻声问。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松本,他捂着流血的手臂,胸口的珊瑚疤痕正在渗出淡蓝色的液体:"你......成功了?"
我抬头,看见天台的水泥地上,十二面镜子碎片正在发光。每片碎片里都映出一个女孩的脸:川上铃子、川上富江、川上结衣、林夏,还有无数个"我"。她们的左眼下方,都有一颗淡粉色的泪痣,像并蒂的花。
"不。"我笑了,"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手机在掌心震动。匿名邮件的提示音响起,新消息是一张照片:三个穿碎花裙的女人站在海边,中间的是川上铃子,左边是富江,右边是结衣。她们的左眼下方,都有一颗淡粉色的泪痣,身后站着个穿记者马甲的女孩——是我。
照片配文:"谢谢你,让我们回家。"
发件人姓名是"川上富江&川上结衣&林夏&林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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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我在《青春校园》杂志社的办公桌上,摆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十二片镜子碎片,每片都映着不同的女孩的脸。
总编敲了敲我的桌子:"林记者,读者来信说,最近伊豆的海岸线又出现了粉白色的樱花。可现在是七月,樱花早就谢了。"
我抬头,望向窗外的蓝天。风掀起窗帘,带来一阵花香——是铃子生前最爱的茉莉花。
手机在桌面亮起,新邮件弹出。匿名寄件人的头像,是十二面镜子的合影。
邮件内容只有一行字:"下一个十年,我们再见面。"
我摸了摸左眼下方的皮肤。那里什么都没有,但我知道,有些东西永远不会消失——比如爱,比如执念,比如三个被困在镜子里的灵魂,对"在一起"的渴望。
而我,会带着她们的爱,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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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悬念】
? 十二面镜子碎片:每片碎片里的"我"是否对应不同的时间线?
? 林夏的未寻获遗体:她是否真的在镜子里获得了永生?
? 下一个十年之约:新的容器是否己经开始孕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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