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芳斋的窗棂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小燕子却己经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了。她手里攥着那支萧陵羡送的蒙古马鞭——昨天找了整整一天，最后在永琪书房外的花丛里发现的，鞭梢的流苏被扯得有些凌乱，像是被人故意揉过。
“还攥着那玩意儿干嘛？”紫薇端着一碗热豆浆从屋里出来，见她脸色发沉，把碗递过去，“先喝点热的，你从早上起来就没吃东西。”
小燕子接过碗，却没喝，只是盯着马鞭上的蒙古纹样发呆。昨天永琪被她问起马鞭时，那躲闪的眼神、支支吾吾的辩解，像根刺扎在她心里。她想起当初在围场，永琪为了自保，眼睁睁看着她被追兵围堵；想起宫宴上，他看着萧陵羡夸她时，那酸溜溜的嫉妒；如今又为了阻止她和萧陵羡来往，偷偷藏起别人送她的东西——这哪里是喜欢，分明是把她当成了能随意摆弄的玩意儿。
“紫薇，”小燕子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沉了些，“你说，人是不是真的会看错人？”
紫薇坐在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会，但及时看清就不算晚。你现在心里，其实己经有答案了，对不对？”
小燕子抬头，眼里没了往日的迷茫，反倒多了几分坚定：“我以前总觉得，永琪是不一样的，他会陪我闯祸，会听我说话。可现在才明白，他陪我闯祸，是因为他不怕我惹麻烦；他听我说话，却从来没懂过我想要什么。萧王爷不一样，他说我像草原的姑娘，说蒙古的天能让我自由——他懂我。”
正说着，小邓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额头上全是汗：“格格！不好了！令妃娘娘在皇上那儿说您坏话呢！”
小燕子猛地站起来，手里的马鞭“啪”地落在地上：“她说我什么？”
“小禄子在御书房外听见的，”小邓子喘着气，“令妃娘娘说您性子野，根本不是做王妃的料，要是真嫁去蒙古，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到时候影响了大清和蒙古的关系，可就麻烦了！还说……还说萧王爷是一时新鲜，等新鲜劲儿过了，肯定会后悔的！”
“她胡说！”小燕子气得脸都红了，捡起马鞭就往门外冲，“我去找皇上说清楚！她凭什么说我？凭什么说萧王爷？”
“小燕子！”紫薇急忙拉住她，“你别冲动，御书房不是说闯就能闯的，万一惹皇上生气了……”
“生气也得去！”小燕子挣开她的手，眼神亮得吓人，“我要是不去，她还以为我真怕了她！我要让皇上知道，我小燕子不是她嘴里的‘麻烦’，我嫁去蒙古，也能为两国做好事！”
紫薇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知道拦不住，赶紧对小邓子说：“快，去通知尔康大人，让他去御书房附近候着，万一有什么事，也好帮衬一把。”
小燕子一路疾跑，从淑芳斋到御书房，路上的宫女太监见她风风火火的模样，都吓得赶紧让开。到了御书房门口，侍卫想拦她，她却把马鞭一横：“我有要紧事找皇上，耽误了大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侍卫们都知道这位还珠格格的脾气，又听说她刚得了皇上的宽纵，犹豫了一下，竟真的让开了路。小燕子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屋里，皇上正坐在龙椅上翻奏折，令妃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帕子，还在低声说着什么：“皇上，臣妾不是要诋毁小燕子格格，只是这和亲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马虎。小燕子格格性子是活泼，可太过跳脱，蒙古部落规矩虽不如宫里严，可也是王府重地，她要是哪天闹起来，萧王爷脸上无光，不还是会怪到咱们大清头上吗？”
皇上皱着眉，没说话，显然是听进了令妃的话。
“令妃娘娘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小燕子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令妃手一抖，帕子差点掉在地上。
皇上抬头看见小燕子，脸色沉了沉：“小燕子？谁让你闯进来的？没规矩！”
小燕子却没像往常一样低头认错，反而大步走到殿中，对着皇上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礼，然后抬起头，眼神首首地看着皇上：“皇上，我知道我没规矩，可我要是不闯进来，就听不到令妃娘娘说我的坏话了。我今天来，是想跟皇上说清楚，我到底能不能嫁去蒙古，到底会不会给两国添麻烦！”
令妃急忙上前，想拉小燕子：“格格，你年纪小，不懂这些家国大事，快回去，别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
“我不小了！”小燕子甩开她的手，声音提高了几分，“家国大事我懂！我知道和亲是为了大清和蒙古好，我也知道做王妃要担起责任。令妃娘娘说我性子野，会惹麻烦，可我在宫里这么久，除了刚开始不懂规矩犯过错，后来什么时候给皇上添过乱？我帮紫薇找爹，帮尔康和紫薇牵线，帮晴儿出宫——我什么时候只顾着自己闹了？”
皇上看着她激动的样子，眉头渐渐松开了些，示意令妃退下：“你继续说。”
小燕子深吸一口气，语气稍微平缓了些，但眼神依旧坚定：“皇上，我喜欢蒙古。萧王爷跟我说，蒙古的天是蓝的，草原是广的，我可以在草原上骑马，可以跟牧民一起唱歌，不用每天守着宫里的规矩，不用怕说错一句话就被人指责。我知道，很多人觉得我配不上萧王爷，觉得我粗鄙，可萧王爷说，他就喜欢我这样的首率，喜欢我这样的鲜活。”
她顿了顿，从怀里掏出那支被藏过的蒙古马鞭，双手捧着递到皇上面前：“这是萧王爷送我的马鞭，他说，等我嫁去蒙古，他就教我骑最快的马，带我看最美的日出。他还说，他这辈子只娶我一个人，蒙古王府里，不会有第二个女人跟我争。皇上，您常说，要让我们找到自己的幸福，现在我找到了，您为什么不能成全我？”
皇上看着那支马鞭，又看了看小燕子眼里的光——那是他在宫里很少见到的光，是自由的、热烈的，是小燕子本该有的样子。他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小燕子，她在围场上骑着马，像只不受拘束的小鸟；想起她为了紫薇，宁愿自己受罚；想起萧陵羡求赐婚时，那郑重其事的承诺——“用蒙古与大清的友好盟约作保，此生只宠她一人”。
令妃还想再说什么，皇上却抬手阻止了她，然后看向小燕子，语气缓和了许多：“小燕子，你真的想好了？蒙古的生活不比宫里，没有锦衣玉食，没有这么多伺候的人，甚至可能要跟着萧陵羡去边境巡查，吃苦受累。”
“我不怕！”小燕子立刻回答，眼睛亮得像星星，“宫里的锦衣玉食，我早就吃腻了；伺候的人多，我反而觉得不自在。吃苦受累怕什么？只要能自由，只要能和懂我的人在一起，再苦我也愿意！而且我还能帮萧王爷——我会说汉话，也能学蒙古话，以后大清和蒙古有什么事，我还能当个中间人，帮着传递消息，这不也是为两国友好出力吗？”
皇上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突然笑了：“你这丫头，倒比朕想的通透。以前总觉得你毛毛躁躁，没想到关键时刻，倒有几分担当。”
他站起身，走到小燕子面前，接过那支马鞭，又递回给她：“你说的话，朕记在心里了。萧陵羡的诚意，朕也看在眼里。这赐婚的事，朕不再犹豫，会尽快和蒙古使团商议，给你一个答复。”
小燕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激动得跳了起来：“皇上！您同意了？您真的同意了？”
“朕还没正式下旨，”皇上笑着摇摇头，“不过，朕看你这模样，就算朕不同意，你恐怕也要自己跑去蒙古了吧？”
小燕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上笑开了花：“谢谢皇上！皇上您真是天底下最好的皇上！我保证，我嫁去蒙古后，一定好好做萧王妃，一定不丢大清的脸，一定让蒙古和大清永远好下去！”
说着，她又对着皇上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拿着马鞭，蹦蹦跳跳地跑出了御书房——她要赶紧回去告诉紫薇，告诉小邓子小卓子，告诉所有关心她的人，皇上同意考虑赐婚了！
御书房里，令妃看着小燕子的背影，脸色难看极了，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皇上瞥了她一眼，语气冷了几分：“以后，小燕子的事，你少管。她的幸福，她自己选，朕信她，也信萧陵羡。”
令妃慌忙低下头，恭敬地应了声“是”，心里却暗暗咬着牙——她绝不会就这么看着小燕子如意，总有办法让这门婚事黄了！
而此时的淑芳斋，小燕子刚跑进门，就大喊着：“紫薇！紫薇！皇上同意了！皇上说会尽快商议赐婚的事！”
紫薇正和赶过来的尔康说着话，听到这话，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太好了！小燕子，你终于得偿所愿了！”
尔康也笑着点头：“萧陵羡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很高兴。这下，你总算能去你想去的草原，过你想过的生活了。”
小燕子抱着紫薇，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像是为她镀上了一层金光。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未来还有很多事要做，还有很多困难要面对，但只要能去草原，能和萧陵羡在一起，她就什么都不怕。
远处的蒙古王府驿馆里，萧陵羡正站在窗前，望着淑芳斋的方向。他派去打听消息的人还没回来，可他心里却莫名的踏实——他总觉得，那个像草原太阳一样的姑娘，一定会给自己带来好消息。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一丝京城的暖意，也像是带着草原的气息。萧陵羡轻轻握住腰间的蒙古刀，在心里默默说：小燕子，再等等，很快，我就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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