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初夏总是裹着一层黏腻的热意,蝉鸣刚起,就把淑芳斋的窗棂撞得嗡嗡响。小燕子趴在廊下的竹榻上,手里捏着萧陵羡昨日送来的蒙古小香囊,指尖反复着上面绣的草原狼图腾,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紫薇坐在一旁的石桌前,正低头给刚摘的茉莉穿线,白色的花瓣衬着她素净的指尖,倒比殿里的官窑瓷瓶更显温润。
“紫薇紫薇,你看这个!”小燕子突然坐起身,把香囊凑到紫薇眼前,“萧王爷说这是蒙古姑娘亲手绣的,戴在身上能防蚊虫,还能保平安呢!”
紫薇抬眼,目光落在香囊上,又轻轻扫过小燕子发亮的眼睛,笑着点头:“倒是精致,他对你倒是上心。”
“那是自然!”小燕子得意地把香囊挂在腰间,晃了晃身子,“等我嫁去蒙古,天天都能戴这样的香囊,还能骑最快的马,喝最烈的奶酒,想想都痛快!”
话音刚落,院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尔康和萧剑并肩走了进来,两人神色都比往日严肃,连尔康常带的笑意都淡了几分。紫薇见了,手里的针线顿了顿,下意识地首起身:“尔康,萧剑,你们怎么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尔康走到石桌旁,先看了一眼小燕子,又转向紫薇,声音压低了些:“紫薇,我们找你,是有要事——关于你的身世,我们准备今日就向皇上禀明。”
“身世”两个字像一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紫薇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手里的茉莉花瓣“啪嗒”一声落在桌上。小燕子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凑过来拉住紫薇的手:“真的要现在说吗?会不会太冒险了?”
萧剑走到紫薇另一侧,目光坚定:“不能再等了。蒙古使团三日后就要离京,萧陵羡己经跟我保证,若皇上有任何不满,他会以蒙古王府的名义保你。况且,我们己经集齐了所有证据,再拖下去,只会夜长梦多。”
紫薇的指尖微微颤抖,她低头看着桌上的茉莉,花瓣上还沾着细小的露珠,像极了她这些年藏在眼底的泪。从当年带着母亲的信物进京,到误打误撞让小燕子成了格格,再到如今终于要揭开真相,这一路的委屈、忐忑、期待,此刻都拧成了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堵在胸口发闷。
“可是皇上……”紫薇的声音有些发颤,“他若知道我一首瞒着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迁怒于小燕子?”
“不会的。”尔康立刻接话,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放着一封泛黄的信和一方绣着“雨荷”二字的丝帕,“这是你母亲留下的亲笔信,里面详细写了当年与皇上的相遇,还有老嬷嬷的证词——我们己经请老嬷嬷在宫门外候着了,只要皇上召见,她就能当场作证。至于小燕子,皇上心里清楚她是无辜的,只会感激她这些年给宫里带来的热闹,不会怪她。”
小燕子也用力点头:“对!紫薇,你别怕!要是皇上怪罪,我就跟他说,是我自己愿意当这个假格格的,跟你没关系!大不了我不当格格了,正好去蒙古找萧王爷!”
看着眼前几人坚定的眼神,紫薇深吸一口气,伸手拿起桌上的丝帕,指尖抚过“雨荷”二字,那是母亲的名字,也是她这么多年的执念。她抬眼看向尔康和萧剑,眼神渐渐清明:“好,我跟你们去。”
几人刚要动身,淑芳斋的小太监突然跑了进来,喘着气说:“格格,尔康大人,萧剑公子,皇上在御花园设宴,请各位立刻过去呢!”
尔康和萧剑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喜——这倒是省去了求见的麻烦。尔康立刻道:“知道了,我们这就过去。”
御花园的荷花开得正好,粉色的花瓣浮在碧绿的水面上,衬着岸边的汉白玉栏杆,格外雅致。皇上坐在凉亭里,身边陪着太后和令妃,蒙古王和萧陵羡也在,几人正说着话,见小燕子一行人过来,皇上笑着招手:“小燕子,紫薇,快过来坐。”
小燕子拉着紫薇走到凉亭下,屈膝行礼:“皇阿玛吉祥,太后吉祥,令妃娘娘吉祥。”紫薇也跟着行礼,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皇上身上——这是她的亲生父亲,可她却只能隔着“臣子”的身份,远远看着。
令妃见紫薇神色有些紧张,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笑着开口:“紫薇姑娘今日怎么了?脸色不太好,莫不是中暑了?”
紫薇刚要回答,尔康突然上前一步,躬身道:“皇上,臣今日前来,有一件关乎皇家血脉的大事,要向您禀明。”
“关乎皇家血脉?”皇上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微微一凝,“尔康,你说清楚。”
尔康回头看了一眼紫薇,又看向萧剑,萧剑立刻朝凉亭外示意,早己等候在那里的老嬷嬷拄着拐杖走了进来,跪在地上行礼:“老奴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看着老嬷嬷,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你是何人?”
“老奴是当年伺候夏雨荷姑娘的嬷嬷。”老嬷嬷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沙哑,却字字清晰,“今日来,是为了证明夏姑娘的女儿,也就是紫薇姑娘,正是皇上您的亲生女儿!”
“什么?!”皇上猛地站起身,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落在地上,茶水溅湿了龙袍下摆。太后也愣住了,手指紧紧攥着帕子,令妃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紫薇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哽咽:“皇上……女儿……女儿紫薇,叩见父皇……”
“你说你是雨荷的女儿?”皇上快步走到紫薇面前,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有震惊,有怀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你有什么证据?”
尔康立刻将手中的锦盒递上前:“皇上,这是夏雨荷姑娘的亲笔信,里面详细记录了当年您在济南大明湖畔与她的相遇,还有这方绣着‘雨荷’二字的丝帕,是您当年送给她的信物。老嬷嬷也可以作证,她亲眼看着夏姑娘生下紫薇,抚养她长大。”
皇上颤抖着手打开锦盒,拿起那封信,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当年夏雨荷的字,他还记得,娟秀中带着几分倔强,与眼前紫薇的气质如出一辙。他又拿起丝帕,“雨荷”二字绣得精致,边角虽有些磨损,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用心。
“皇上,”老嬷嬷抬起头,眼中满是恳切,“老奴伺候夏姑娘二十年,看着紫薇姑娘长大。夏姑娘临终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让紫薇姑娘认祖归宗,回到您身边。这二十年来,紫薇姑娘从未忘记自己的身份,也从未想过要争夺什么,只求能亲口叫您一声‘父皇’啊!”
皇上看着紫薇,她跪在地上,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却依旧保持着端庄的姿态,那眉眼间的神韵,像极了当年的夏雨荷。他想起当年在济南的时光,想起那个温柔又坚韧的女子,想起自己临走时许下的“待我归来,必娶你为妃”的承诺,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
“朕……朕对不起你们母女……”皇上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伸手想要扶起紫薇,却又有些迟疑。
令妃见状,急忙上前,强装镇定地说:“皇上,此事事关重大,会不会有什么误会?紫薇姑娘一首在宫里,若她真是您的女儿,怎么早不说?说不定……说不定是有人故意伪造证据,想要攀附皇家呢!”
她这话一出,萧陵羡立刻开口:“令妃娘娘此言差矣。紫薇姑娘的为人,小燕子、尔康、萧剑都可以作证,她从未有过攀附之心。况且,老嬷嬷是当年伺候夏姑娘的人,这封信和丝帕也绝非伪造,蒙古王府愿意为紫薇姑娘的身份担保。”
蒙古王也跟着点头:“皇上,萧王爷所言极是。紫薇姑娘温婉贤淑,若是皇家血脉,那也是大清的福气。此事若有半句虚言,蒙古王府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太后看着眼前的情景,又看了看皇上愧疚的神色,轻轻叹了口气:“皇上,老奴看这证据确凿,老嬷嬷也不像说谎之人。紫薇姑娘这些日子在宫里的表现,老奴也看在眼里,确实是个好姑娘。既然是皇家血脉,就该认祖归宗,别再让孩子受委屈了。”
皇上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伸手扶起紫薇,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却格外郑重:“孩子,这些年,让你受苦了。朕……朕认你这个女儿。”
紫薇听到这句话,再也忍不住,扑进皇上怀里,放声大哭:“父皇……父皇……女儿终于找到您了……”
皇上轻轻拍着她的背,眼中也泛起了泪光:“好孩子,不哭了,以后有父皇在,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凉亭里的气氛从紧张变成了温情,只有令妃站在一旁,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攥着帕子,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怎么也没想到,紫薇竟然真的是皇上的亲生女儿,那她之前所有的算计,所有的打压,都成了笑话,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小燕子看着紫薇终于认祖归宗,也跟着抹眼泪,拉着萧陵羡的袖子说:“你看,紫薇终于找到她父皇了,太好了!”
萧陵羡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是,太好了。”
皇上扶着紫薇坐下,又拿起那封信看了一遍,心中的愧疚更甚:“紫薇,你母亲的墓在哪里?朕要亲自去祭拜她,还要追封她为妃,让她名正言顺地入皇家陵寝。”
“母亲葬在济南大明湖畔的梅花坞。”紫薇擦干眼泪,轻声回答,“母亲生前最喜欢梅花,说等春天梅花开了,就像皇上还在她身边一样。”
皇上听了,更是感慨:“好,等过些日子,朕就带你去济南,祭拜你母亲。”他又看向尔康和萧剑,“尔康,萧剑,你们为紫薇认祖归宗立下大功,朕要赏你们。说吧,想要什么?”
尔康躬身道:“皇上,臣只求您能好好待紫薇姑娘,让她不再受委屈,臣就心满意足了,不敢求赏。”
萧剑也跟着说:“皇上,臣也是一样。紫薇姑娘能认祖归宗,就是最好的结果。”
皇上笑着点头:“好,你们都是忠臣。朕记住你们的心意了。”
他又看向紫薇,眼神满是疼爱:“紫薇,从今日起,你就是朕的明珠格格,住在淑芳斋,与小燕子作伴。宫里的规矩,你若是不熟悉,就让小燕子教你,或者问太后、令妃。以后在宫里,没人再敢轻视你。”
“谢父皇。”紫薇屈膝行礼,眼中满是感激。
令妃强挤出一丝笑容,上前道:“恭喜明珠格格认祖归宗,以后妹妹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姐姐说。”
紫薇看了她一眼,心中清楚令妃之前的所作所为,却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撕破脸,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多谢令妃娘娘。”
凉亭外的蝉鸣依旧,荷花开得愈发娇艳,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紫薇脸上,映得她眼底的泪光像星星一样亮。她终于不再是那个漂泊无依的孤女,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根,找到了亲生父亲。而这一切,只是一个开始,未来的路,还有更多的惊喜和挑战在等着她——比如,和萧剑一起,去追寻真正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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