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号，高三正式开学。徐可欣走进文科班教室，黑板旁边挂着崭新的倒计时牌：“距高考还有280天”。那个数字像有重量一样，压在每个刚进教室的人心上。
她的新座位在第三排中间，同桌是个不太说话的女生。课桌抽屉里，放着一本崭新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文科综合）》。
课间休息铃一响，她下意识站起身想往教室后排走——走了两步才猛地停下来，意识到那个熟悉的位置、那个熟悉的人，己经不在这个教室里了。
她拿起水杯去接水，走廊对面就是理科重点班的教室。后门开着，她一眼就看到了刘景翰。他坐在靠窗的最后一排，正被三西个同学围着问问题，眉头微微蹙着，手里的笔在草稿纸上快速地写着。
他似乎感应到目光，抬起头。两人隔着喧闹的走廊对视了一秒。他朝她极轻地点了下头，又立刻被同学的问题拉了回去。
她接完水回来，发现自己的水杯旁放着一小盒酸奶，草莓味的。同桌小声说：“刚才理科班那个刘景翰过来放的，说‘给你们班的徐可欣’。”
酸奶盒下面压着一张便签纸，是他工整的字迹：「高三加油」。
放学铃响，她收拾好书包走到教室门口。他己经在走廊对面等着了，但身边还站着林薇，两人似乎在讨论一道题。林薇拿着笔记本，手指在上面划着。
徐可欣停下脚步，没有过去。
他抬头看到她，对林薇说了句什么，便朝她走来。林薇合上笔记本，也朝她笑了笑，才转身离开。
“等很久了？”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没。”她摇摇头，“你们在讨论题？”
“嗯，一道物理竞赛的拓展题。”他习惯性地想接过她的书包，她却没像往常那样递过去。
“很忙吧现在？”她问，两人并肩走下楼梯。
“嗯，竞赛和复习都得抓。”他揉了揉眉心，“你们班怎么样？”
“还行。就是政治笔记多得吓人。”她顿了顿，“你……以后要是太忙，不用特意等我放学。”
他脚步停了一下，看向她：“为什么？”
“就……感觉你时间很紧，别耽误你。”她看着自己的鞋尖，“而且我们也不顺路了。”他家在东边，文科班的新教室却在西楼，回家确实不再是同一条路。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绕一点路没关系。”
但第二天，她磨蹭到很晚才出教室。走廊对面理科班的后门己经锁了。她心里有点空，又有点如释重负。
走到校门口，却看见他背着书包站在路灯下，手里提着两个热腾腾的煎饼果子。
“怎么这么慢？”他递过来一个，“都快凉了。”
“你……你没回去？”
“说了会等你。”他咬了一口自己的煎饼，“走吧，绕路。”
那条回家的路确实比平时远了一倍。两人吃着煎饼，聊着各自班级的趣事。但大多数时候是她在说，他安静地听，偶尔点点头，眼下的淡青色阴影在路灯下很明显。
周五放学，竞赛班有加训。他提前发了消息：「今晚别等，自己回去，锁好门。」
她回复：「好」
那天她一个人走了那条绕远的路，第一次觉得这段路这么长，这么安静。
周末，他们照例在图书馆补习。他讲题时打了个哈欠，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
“很累就休息会儿。”她说。
“没事。”他甩甩头，继续讲，“这道题是关键，去年高考……”
讲完题，他去洗手间。手机放在桌上，屏幕忽然亮起，是林薇发来的消息：「教练说下周加训方案定了，你看一下？」
她移开目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他回来，拿起手机看了看，很快回复了几句。
“是竞赛的事？”她装作不经意地问。
“嗯。”他收起手机，没多解释，“继续吧。”
补习结束，他送她到公交站。车来得很快，她上车前，他突然塞给她一个崭新的笔记本。
“这是什么？”
“物理重点摘要。”他看着地面，“以后万一我太忙没空细讲，你看这个应该能懂。”
公交车启动了。她透过车窗，看见他站在原地，低着头踢了一下路边的小石子，才转身朝那个更远的方向走去。
她翻开笔记本，第一页写着：「别怕距离远，我会跑过来找你。——景翰」
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她抱紧笔记本，忽然觉得，280天也许很长，但有人愿意为你绕远路，日子好像也就没那么难熬了。真正的距离从来不在不同的教室，也不在绕远的路，而在于心是否还朝着同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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