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牌翻到“21”时，教室里的气氛突然变了。之前弥漫的焦虑紧张，变成了一种奇怪的安静。同学们不再聚在一起讨论题目，而是各自埋头刷题，偶尔抬头时眼神都有些放空。
徐可欣发现刘景翰的话变少了。晨跑时他只是默默陪跑，课间不再主动讲题，放学后也常常盯着试卷发呆。
“你没事吧？”她第三次看到他写错公式时，忍不住问。 他像是突然惊醒，用力揉了下脸：“没事，可能就是累了。”
她注意到他黑眼圈很重，手指无意识地一首转笔——这是他压力大时的小动作。
第二天，他在数学课上睡着了。老师敲了好几次桌子他才惊醒，全班都在偷偷笑。下课后他第一次没等她，抓起书包就往外走。
她在车棚追上他：“到底怎么了？” 他踢着脚下的石子，很久才说：“怕让你失望。” “失望什么？” “所有人都觉得我肯定能考上，”他声音很低，“万一呢？”
她愣在原地。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么不自信。
周末补习时，他状态更差了。一道简单的物理题，他讲了五分钟还在兜圈子。她轻轻按住他发抖的手：“休息一下吧。” 他猛地站起来：“我去洗把脸。”
回来时头发还滴着水，但眼神清明了一些。“对不起，”他说，“最近总是睡不好。” 她从书包里掏出个小盒子：“给你的。” 是盒安神茶，标签上手写着：「奶奶说这个助眠」
他泡茶时，她悄悄把他手机调成了静音。等他喝完茶，她己经整理好所有错题，标出了重点。 “今天我给你讲吧，”她说，“你歇会儿。”
她讲题很慢，但特别仔细。他听着听着，真的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呼吸平稳，眉头也舒展开来。
醒来时夕阳西斜，她还在轻声背着政治要点。 “我睡了多久？”他有点慌。 “刚好够泡新茶。”她递过茶杯，“奶奶说睡醒要再喝一杯。”
从那以后，他们的角色悄悄互换。她每天监督他睡觉，帮他整理笔记，甚至学会了泡安神茶。他不再提压力的事，但眼神渐渐恢复了从前的沉稳。
倒计时“14”那天，他突然塞给她一个mp3：“睡不着时可以听。” 里面是他录的英语听力真题，还有几首轻柔的纯音乐。最后一段是他的话：「别怕，我一首在」
毕业晚会前一天，他们最后一次去图书馆。发现往常坐的位置被一对小情侣占了，只好坐到角落。 “像不像我们第一次来？”他轻声问。 她点头。那时他们还是同桌，她连问他题都要鼓足勇气。
回去的路上经过奶茶店，他买了她最喜欢的口味。店员笑着说：“好久没见你们了。” 她这才发现，为了省钱，他们己经三个月没喝奶茶了。
晚会很成功。他在台上发言时，她坐在台下道具组的位置，能清楚看见他握话筒的手很稳。当他说到“感谢一首陪伴我的那个人”时，目光准确找到了她。
结束后他在后台找到她，递来一束用考卷折的纸花：“毕业快乐。” 她拆开一朵，发现里面写满了数学公式。“这算什么花啊？”她笑。 “独一无二的。”他也笑。
最后一周，学校放假自习。他们每天去图书馆，但不再拼命刷题。有时只是安静地各看各的书，偶尔抬头相视一笑。
高考前三天，他突然说：“明天休息吧。” 他们去了河边，像刚认识时那样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河水流动。夕阳下，他忽然唱起那首跑调的歌，这次她跟着一起唱。
走回家时，路灯刚刚亮起。他送她到楼下，轻声说：“无论结果如何，你都是我最骄傲的成就。” 她眼睛发酸，用力点头。
上楼时，她听见他还在楼下轻声哼歌。歌声跑调得厉害，却让她无比安心。
原来最后的冲刺不是加速奔跑，而是学会在疲惫时互相扶持。就像河水终将入海，他们也要奔赴各自的考场。但有些歌声，会永远留在彼此青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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