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牌翻到“7”的时候，学校突然安静了。高三楼不再有下课铃声，教室里的座位空了一半，有些同学选择回家复习。
徐可欣还是每天来教室。她的座位旁边，刘景翰也依然准时出现，但两人不再讨论题目，只是安静地各自看书。
周三早上，她发现他在看一本航天杂志，而不是复习资料。 “怎么不看课本了？”她小声问。 “看不下去了。”他合上杂志，“再看要吐了。”
课间他去接水，很久没回来。她去找时，发现他站在走廊尽头望着操场发呆。 “想起高一了。”他说，“那时觉得高考好远。”
放学时下起小雨。他没带伞，她把伞往他那边倾，这次他接过了伞柄：“我来吧。” 伞依然倾向她这边，他的右肩很快湿了。
最后三天，他们去了图书馆。不是自习区，而是没人去的旧期刊室。阳光透过积灰的窗户照进来，空气里有纸张陈旧的味道。 他从书包里掏出两个饭团：“奶奶做的。” 她咬了一口，是高三后再没吃过的蛋黄酱口味。
“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里吗？”他问。 她点头。那时她物理考了58分，躲在期刊架后面哭，被他撞见。 “其实那天我是跟着你来的，”他突然说，“看见你哭，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假装来找杂志。”
期刊室很安静，能听见远处马路上的车声。他们并排坐在旧地毯上，像回到高一那时。
高考前最后一天，学校开放考场。他们找到自己的教室，在相邻的两栋楼。 “明天……”她看着考场分布图，突然说不出话。 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正常考就好。”
回去的公车上，他给她讲了个不好笑的笑话。她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旁边乘客都在看他们。 下车时，他突然说：“明天别紧张。” “你也是。” “我不会，”他说，“我只会想你紧不紧张。”
晚上她失眠了。凌晨三点，手机突然亮起，是他发来的星空照片。附言：「奶奶说看到星星就能睡好」
她看着照片，真的睡着了。
高考第一天，天气晴朗。校门口挤满了家长和老师，她一眼就看见他。白衬衫洗得发亮，像三年前开学那天。 他走过来，往她手里塞了颗糖：“奶奶给的。” 进考场前，他回头用口型说：“加油。”
语文作文题目很顺手，她写着写着就忘了紧张。交卷时看见窗外，他己经在等着了，手里拿着她爱喝的饮料。 “怎么样？”他问。 “还行。”她吸着饮料，“你呢？” “作文写了你。”他笑，“开玩笑的。”
数学很难。她卡在最后一道题上，突然想起他说的：“不会就跳过，回头再来。” 果然做完其他题后，思路就通了。
第二天考完综合，她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在校门口等她，什么都没问，只是递过来一把伞：“下雨了。” 雨声中，他轻声哼起那首跑调的歌。
英语是最后一科。答题卡涂完时，她看着窗外的梧桐树，突然有点恍惚。 就这样结束了吗？三年，一千多个日夜。
交卷铃响时，整个校园突然沸腾了。欢呼声从各个考场传来，像潮水般涌过。 她走出考场，看见他站在梧桐树下。白衬衫被雨打湿了，贴在身上。 他们看着彼此，突然都笑了。
“结束了。”他说。 “嗯。”她点头。
没有问考得怎么样，没有对答案，只是并肩往外走。校门外，家长们拿着鲜花焦急张望，有同学己经抱在一起哭了。
雨渐渐停了，夕阳破云而出。他送她到巷口，奶奶己经等在那边，手里捧着两束向日葵。 “辛苦了。”老人眼睛红红的，“都是好孩子。”
她抱着花回家，上楼时听见他还在哼歌。这次没跑调，很好听。
打开手机，班级群己经炸了。大家都在讨论毕业旅行，讨论今晚去哪狂欢。 她看着窗外，夕阳正好落在对面楼顶。突然觉得，这个结束好像太平静了，平静得像另一个开始。
就像考试结束铃声响起时，不是喧嚣的开始，而是三年时光静静落下的句点。而他们，终于可以慢慢走，不用再跑着赶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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