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携苏培盛匆匆赶至偏院，入目便是满地狼藉。老妇倒在窗边，胸口鲜血染红了身下锦垫；张成的尸身蜷缩在旁，短刃掉落在脚边；地上药碗碎作数片，药香与血腥味交织，令人作呕。苏培盛强忍着不适，蹲身细搜张成衣物，终于从他贴胸衣袋里搜出半张揉皱的纸条。
纸条边缘参差，似是匆忙撕扯所致，上面用墨笔写着一行潦草字迹：“事泄则灭口，勿留后患。”字迹虽潦草，却能清晰辨出是年羹尧亲信王都御史的笔锋。“陛下，”苏培盛捧着纸条，声线沉重，“张成分明是怕供出年大将军，接到命令这才拼死灭口，欲彻底切断线索啊！”
纯元早己抱着受惊的孩子立在廊下，孩子的哭声渐歇，却仍浑身发颤，紧紧搂着她的脖颈。纯元眼圈泛红，望着偏院内惨状，声线带着哽咽：“陛下，老妇本是最有力的人证，她还盼着您为全县百姓做主，如今却……”
皇上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只觉她指尖冰凉，语气愈发沉重：“是朕失察，未料张成竟有这般胆色，更未料年羹尧竟如此心狠手辣。张成虽死，但这纸条便是铁证，年羹尧和华妃牵涉其中，朕绝不会轻饶。”他转头望向淑贵妃所居的景仁宫方向，眼底仍有挥之不去的疑云——张成虽牵出年府，淑贵妃先前与阜阳县的牵连终究未完全洗去，这深宫之中，人心叵测，谁也不能全然信任。
翊坤宫内，华妃正斜倚软榻，把玩着皇上新赏的赤金镶宝石步摇，听闻张成灭口自尽的消息，手中步摇“哐当”坠落在锦垫上。颂芝吓得“噗通”跪地，膝行几步，声线带着哭腔：“娘娘，张成死了，还留下纸条指证年大将军，这可如何是好？会不会牵连到咱们啊！”
华妃脸色惨白，手指紧攥软榻扶手，指甲几要嵌进木纹里，却仍强装镇定，厉声呵斥：“慌什么！不过是张破纸条，无凭无据，皇上难道还能凭这几字便治我和哥哥的罪？”话虽如此，她的声线却微微发颤。“颂芝，”华妃深吸口气，勉力稳住心神，“即刻遣人给年将军递信，让他早做准备，千万别落了人口实！”
她不知，此刻养心殿内，皇上正凝望着那张纸条，指尖在龙椅扶手上反复，眼底寒意渐浓——年羹尧的兵权，华妃的骄纵，淑贵妃的隐忍，这盘纠缠己久的棋局，是时候彻底清盘了。
坤宁宫的夜，静谧得透着几分森寒。孩子在纯元怀中渐渐睡去，小眉头却仍蹙着，偶尔发出一声抽噎，似还惊魂未定。素心端着温水进来，见纯元正临窗出神，上前轻声道：“娘娘，夜深了，该歇息了。”
素心收拾老妇遗物时，作者“花落春信”推荐阅读《白月光纯元：菀菀撩君心》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从她贴身布包里翻出一枚磨损银簪，簪头雕着简素的莲花纹样，正是纯元先前赏给老妇的那支。纯元接过银簪，指尖轻抚簪身纹路，冰凉触感让她神志清明了几分，她低声喟叹：“老人家，你且安心去吧，这公道，朕和陛下定会为你、为全县百姓讨回来。”窗外寒风卷着残雪，簌簌落在宫檐上，似为枉死冤魂低泣。
养心殿的烛火刚添了新蜡，西北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便冲破夜色送抵御前。皇上展开密信，指尖沿“漠北骑兵突袭，三城失守，急需重兵驰援”的字迹划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苏培盛垂首侍立，偷瞥见皇上眼底的怒意与挣扎，终是硬着头皮开口：“陛下，户部刚查过年府私产，良田千顷，门生故吏遍布朝野，更兼年将军手握西北十万兵权，朝中诸将多是他提拔的旧部……”
“朕知道！”皇上将密信拍在案上，那半张“灭口”纸条被震得飞起，“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接西北的兵符！个个都怕年羹尧的威势，忘了自己是朝廷的官！”他踱了两步，望着墙上悬挂的舆图，西北的疆域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那是年羹尧经营了十年的地盘，换任何人去，怕是连军队都调不动。
次日卯时，年羹尧身着锦袍入宫，未见丝毫戍边的狼狈，反而带着几分胜券在握的从容。皇上将军报推到他面前，声线沉得能滴出水：“漠北战事吃紧，你愿领兵驰援吗？”年羹尧俯身扫了眼军报，首起身时竟微微扬着下巴：“臣愿往！只是陛下先前查臣府中之事，寒了边关将士的心，若臣领兵，需陛下许臣三事：暂释王都御史协理后勤，复用臣举荐的将领，且阜阳县贪腐案，臣愿以军功抵过失察之罪。”
殿内空气瞬间凝固。苏培盛攥着帕子的手沁出冷汗——年羹尧这是明着用战事要挟！皇上盯着他半晌，忽然笑了，笑声里满是无奈：“好！朕准你！但你记住，失察之罪可抵，若再查出你纵容下属为非作歹，朕定不饶你！”他顿了顿，补充道，“王都御史暂交你调遣，阜阳县的税银，需加倍返还百姓，由甄大人亲自督办。”
年羹尧领旨谢恩时，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转身离去时，袍角扫过殿内的玉阶，竟未回头谢恩。苏培盛忍不住道：“陛下，年将军这般骄纵，您怎能还重用他？”皇上望着他的背影，指尖捏紧了那半张纸条：“不用他，西北就丢了。年家树大根深，没铁证动不了他，朕且忍他这一时，等战事平息，再算总账！”
消息传入后宫，景仁宫内，淑贵妃正看着剪秋送来的年府动向，忽然笑出了声：“皇上这步棋，走得真是憋屈。年羹尧拿战事当筹码，皇上只能捏着鼻子忍了。”剪秋道：“娘娘，那咱们要不要趁机拉拢年府？”淑贵妃摇头，将密报放在烛火旁烧了：“拉拢他？年羹尧是头猛虎，弄不好会被反噬。咱们只需看着，等皇上腾出手来收拾年家，咱们再坐收渔利。”
(http://www.220book.com/book/7UE6/)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