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调会大获全胜的兴奋感，持续了没两天，就被一件烦心事冲淡了。
苏晚晴最近有点不对劲。
电话接得慢了，微信回复也常常隔很久，而且语气变得有些敷衍。
以前她总会叽叽喳喳跟陈默分享银行里的趣事，或者对装修的想法，现在却总是“嗯”、“啊”、“在忙”。
陈默起初以为她是工作太累，或者婚前焦虑，还特意抽空去了趟省城想给她个惊喜。
结果那天晚上，他到了苏晚晴租住的公寓楼下，却看到她从一辆崭新的黑色宝马七系上下来。
开车的是个年轻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手腕上戴着一块亮闪闪的、陈默在财经杂志上见过的名表。
男人下车，很绅士地为苏晚晴拉开车门，两人站在车边又说笑了几句，苏晚晴脸上带着陈默很久没见过的、明媚而略带羞涩的笑容。
那一刻，陈默感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默默看着苏晚晴转身走进楼道，看着那辆宝马无声地滑入夜色。
他在楼下站了很久，才拨通了苏晚晴的电话。
响了七八声，电话才被接起。
“喂？默默？”苏晚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
“你在家吗？”陈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在啊，刚洗完澡，准备睡了。怎么了？”苏晚晴的语气很自然。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她在撒谎。
“没事，就是想你了。我还在县里加班。”陈默也撒了谎。
“哦，那你别太累了，早点休息。”苏晚晴顿了顿，补充道，“我这边也挺忙的，新来了个副行长，抓业务抓得紧，天天开会。”
新来的副行长？开宝马七系的副行长？
陈默没有点破，只是说：“好，你也早点睡。”
挂了电话，陈默靠在冰冷的路灯杆上，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他感觉一阵莫名的烦躁和……一丝荒诞。
他，一个坐拥近两亿六千万隐形资产（股票账户二千八百五十万，银行理财两千五百万，比特币价值两个多亿）的人，居然因为一个开宝马的副行长，感受到了情感危机？
就因为他的钱，是“隐形”的？就因为他在明面上，还是个为了一套偏远小区房子首付需要“精打细算”的小公务员？
这他妈算什么道理！
难道她的感情只是因为医院里最需要金钱时候的感激。
难道她和自己翻云覆雨时的甜蜜。只是为了报答自己金钱的帮助。
第二天回到单位，陈默的心情明显不佳。
连李雪都看出来了，小声问：“主任，您没事吧？脸色不太好。”
“没事。”陈默摆摆手，坐在电脑前，却没什么心思工作。
他打开那台旧笔记本，远程连接家里电脑，看了一眼股市。
“滨海能源”今天高开低走，涨幅回落到5%左右，他之前设置的盈利8%卖出的条件单己经触发，两百五十万本金，赚了二十万出头卖出。
现在他“活动经费”账户总资金，己经突破了三百零五万(2100万资金在另一个账户)。
但这串数字，此刻却无法带给他往常的愉悦。
钱是王八蛋，可有时候，没这个王八蛋，还真就硬气不起来。
他关掉远程连接，心烦意乱。
这时，赵友亮拿着一份文件走过来：“陈主任，环保局那边把修改后的数据字段清单传过来了，比以前配合了不少，但核心的几项实时监测数据还是没松口。”
陈默看了一眼，没什么心情细究，挥挥手：“先放着吧，等经信局的也过来了，一起看。”
赵友亮敏锐地察觉到陈默情绪不对，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把文件放在了他桌上。
快中午的时候，苏晚晴破天荒地主动发来了微信。
是一张照片，拍的一束包装精美的厄瓜多尔玫瑰，娇艳欲滴。
附带一句话：“同事收到的，好漂亮啊【羡慕】”
陈默盯着那张照片，心里堵得慌。
他认得那个花店的logo，是省城一家很高端的花店，这样一束进口玫瑰，价格不菲。
是那个副行长送的吗？她在暗示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回复：“喜欢？下次见面我给你买。”
苏晚晴很快回复：“不用啦，太浪费了。而且这种花放不了几天就谢了，不实用。”
不实用……
陈默想起以前他给苏晚晴买几十块钱一束的普通玫瑰，她都能开心好几天，小心翼翼地修剪插瓶。
现在，几百上千一束的进口玫瑰，变成了“不实用”。
这其中的变化，让他心寒。
他放下手机，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预知能力的副作用似乎也来凑热闹，头痛隐隐发作。
下午，他强打着精神，处理了几份文件，又召集数字办的人开了个短会，跟进数据共享的进展。
在老刘和赵友亮的持续督促下，两个局的技术对接总算有了实质性推进，虽然核心数据还没拿到，但一些基础共享数据的接口调试己经开始了。
这算是糟糕日子里唯一的好消息。
下班前，陈默收到苏晚晴的信息：“默默，这周末我们行里有个重要的客户答谢晚宴，要求带伴侣参加。你……能请假过来吗？”
若是以前，陈默肯定会想办法调班或者请假过去。
但此刻，他脑子里闪过那辆宝马，那束玫瑰，还有苏晚晴最近反常的冷淡。
他回复：“这周末不行，县里要开数字经济企业座谈会，周副县长亲自主持，我走不开。”
他说的也是实话，座谈会确实定在周末。
苏晚晴隔了一会儿才回复：“哦，那算了。我跟领导解释一下。”
语气里听不出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陈默放下手机，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他感觉，他和苏晚晴之间，似乎出现了一道看不见的裂痕。
而这道裂痕的对面，站着一个开着宝马、能送进口玫瑰、或许还能带她出席高端晚宴的副行长。
他拥有的亿万财富，此刻像一座沉默的冰山，隐藏在海平面之下，无法为他带来一丝一毫的优势。
这种憋屈的感觉，比在职场被刁难，更让他难受。
他拎起包，走出办公室。
夜风很凉。
他需要冷静一下，好好想想。
也许，是时候，让一部分冰山，稍微浮出水面了？
至少，要让那个副行长知道，他陈默，不是可以轻易被比下去的穷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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