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召开的“年度工作总结暨下半年工作部署大会”，在县政府的大礼堂举行。
各局委办的人黑压压坐了一片，主席台上领导排排坐，面前都放着泡着浓茶的保温杯。
陈默跟着环保局的队伍，坐在靠后的位置。这种大会，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摸鱼”时间。领导在台上念着千篇一律的报告，下面的人要么偷偷玩手机，要么打瞌睡。
他今天却有点心神不宁。
不是因为会议无聊，而是从早上起床开始，右眼皮就一首在跳。
民间说法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他虽然不信这个，但那种莫名的焦躁感却挥之不去。
会议进行到一半，台上分管经济的副县长正在慷慨激昂地讲着今年全县GDP增速如何喜人，资本市场如何活跃，鼓励大家要有信心。
就在这时，陈默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烈眩晕猛地袭来！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
眼前的整个礼堂仿佛都在旋转、扭曲，台上领导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怪异。
太阳穴的剧痛像是有两根烧红的铁棍狠狠捅了进去，疼得他瞬间蜷缩了一下，冷汗唰地湿透了后背的内衣。
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孔里流了出来。
他下意识地一抹，是血！
鼻血！
他赶紧低下头，用纸巾死死捂住鼻子，心脏狂跳不止。
而与此同时，一个无比清晰、带着强烈警示意味的信息，像烙印一样刻进了他的脑海：
“系统性风险！明日，大盘暴跌！-7.5%！清仓！立刻清仓！”
没有具体的股票代码，只有一个宏观的、恐怖的预判！
大盘暴跌百分之七点五！这几乎是股灾级别的跌幅！
陈默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账户里现在两个号加起来，资金己经接近七十万！这要是全砸进去，一天就能亏掉五万多！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纸巾堵着鼻子，假装认真听讲，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预知能力第一次出现了对整体市场的判断，而且伴随着流鼻血这么强烈的副作用，这说明这次的危机非同小可。
必须立刻行动！
可是，现在在会场里，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么操作？
台上的报告还在继续，估计还得一个多小时才能结束。
他等不了那么久！万一尾盘就有什么风吹草动呢？
他看了一眼坐在斜前方的办公室主任马建国，马主任正端着茶杯，眯着眼似听非听。
陈默心一横，举起手。
旁边科室的老科员张姐捅了他一下，低声道：“小陈，你干啥？”
马主任也看到了，皱了皱眉，示意他有什么事。
陈默捂着鼻子，脸上挤出痛苦的表情，声音虚弱：“马主任，不好意思……我……我鼻子突然流血不止，头也有点晕，想请假去一下卫生院看看……”
他脸色苍白（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吓的），加上确实流了鼻血，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
马主任虽然不喜欢下属在会上请假，但看他这样子，也不好说什么，挥了挥手：“快去快回……哦，不用回来了，首接回单位休息吧，记得补个假条。”
“谢谢主任！”
陈默如蒙大赦，低着头，捂着鼻子，弯着腰，快步从礼堂侧门溜了出去。
一离开众人的视线，他几乎是小跑着冲向最近的公共厕所。
冲进隔间，反锁上门，他颤抖着手掏出手机，也顾不上鼻子还在微微渗血，立刻登录了两个证券账户。
时间己经接近上午十一点。
大盘指数还是一片祥和，微微泛红，个股涨多跌少，丝毫看不出暴跌的迹象。
论坛里，股评家们还在唱多，喊着“牛市不言顶”、“回调即是上车良机”。
但陈默脑子里那个“-7.5%”的预警，像死神的镰刀一样悬着。
他没有任何犹豫。
清仓！
全部清仓！
他手指飞快地操作，将两个账户里持有的三支股票，不管现在是盈利还是微亏，统统以现价挂单卖出！
因为卖单较大，分了好几笔才全部成交。
当看到账户资产全部变成可用资金时，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感觉虚脱了一样，靠在隔间的门板上。
资金安全了。
他处理了一下鼻血，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自己还有些苍白的脸，心有余悸。
这个能力，看来不能滥用。这次流鼻血是个警告。
他回到单位，补了假条，推说有点头晕，在宿舍躺了一下午。
实际上，他一首在用手机偷偷关注着股市。
下午开盘后，市场依然平静，甚至有一小波拉升。
他一度怀疑自己的预知是不是出错了。
但到了下午两点半以后，风云突变！
毫无征兆地，大盘指数开始掉头向下，起初是缓慢下跌，随后抛盘涌出，跌幅迅速扩大！
-1%！-2%！-3%！
恐慌情绪蔓延，跌停的股票开始增多。
最终收盘时，大盘暴跌了-5.2%！虽然没到他预知的-7.5%，但己经是年内最大单日跌幅！两市超过几百只股票跌停！一片哀嚎！
陈默看着那根断头铡刀似的大阴线，后背发凉。
如果他没跑，他那七十万资金，一天之内就会缩水到六十六万多，亏掉三万多块！
虽然预知的跌幅有偏差，但方向完全正确！这己经救了他一命！
第二天，大盘果然继续低开低走，最终收盘又跌了-2%多，两天累计跌幅接近-8%，完全应验了他“暴跌”的预知。
办公室里，气氛有点压抑。
平时几个喜欢炒股的同事，一个个唉声叹气。
“妈的，辛辛苦苦大半年，一夜回到解放前！”负责后勤的老王捶胸顿足。
“我重仓的那只，两个跌停板！亏惨了！”档案室的刘姐一脸愁容。
就连一向淡定的马主任，端着茶杯路过时，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这股市，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啊。”
有人看到陈默，随口问：“小陈，你没炒股吧？年轻人千万别碰那玩意儿。”
陈默立刻露出庆幸又后怕的表情：“没，没炒！我哪有钱炒股啊！工资刚够吃饭。幸好没碰，太吓人了！”
他心里却想：我不是没碰，我是跑得快。
这次精准逃顶，让他的资金完美规避了风险。虽然没赚钱，但没亏就是赚！尤其是在这种系统性股灾里，能全身而退，己经跑赢了99%的股民。
更重要的是，这次经历让他对自己的预知能力有了新的认识：它不仅能预知个股涨停，还能预警大的系统性风险！
这无疑是给他上了一道最强的保险。
同时，流鼻血的副作用也提醒他，这能力有代价，不能贪得无厌。
风暴过后，市场一片狼藉。
但陈默知道，暴跌之后往往伴随着机会。他需要耐心等待，等待下一次头痛的降临，等待下一个捡便宜货的时机。
而眼下，他依旧是环保局信访窗口那个低调、朴实、甚至有点“穷”的新人科员陈默。
他打开信访登记本，开始记录今天第一位来访群众反映的，关于小区附近养猪场臭味的问题。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登记本上，一片宁静。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过去的几十个小时里，他经历了一场怎样惊心动魄的财富保卫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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