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二手帕萨特上班的新鲜劲没过几天，麻烦就找上门了。
这天刚上班，办公室主任马建国就把陈默叫到了办公室。
马主任端着茶杯，吹了吹浮沫，眼皮都没抬：“小陈啊，最近工作感觉怎么样？”
陈默心里警惕，面上恭敬：“挺好的，主任，己经基本适应了。”
“适应了就好。”马主任放下茶杯，终于抬起眼，目光有点冷，“年轻人适应能力强是好事。不过，也不能太安逸了。最近有同事反映，你上班时间……好像精神不太集中？老是往厕所跑？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陈默心里一凛。果然还是被注意到了。虽然他己经很小心，但“厕所操盘”去得再隐蔽，频率高了，难免引人疑心。
他赶紧解释：“谢谢主任关心，可能……可能是前段时间有点水土不服，肠胃不太舒服，最近好多了。”
“是吗？”马主任拖长了音调，显然不太信，“肠胃不好，还能有钱买二手车？小陈，不是我说你，年轻人，要把心思放在正道上。工作是立身之本，别整天想些歪门邪道，或者……搞些不务正业的事情。”
这话几乎就是明示了，暗示他可能在外边搞副业或者炒股。
陈默背后冒出冷汗，知道必须彻底打消马主任的疑虑。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委屈和窘迫：“主任，您误会了。那车真是二手的，没花多少钱。我……我家里条件不好，您也知道，我哪敢搞什么副业啊。就是……就是最近家里给介绍了个对象，在邻县，没车见面实在不方便，这才咬牙买个便宜的代步……上班走神，我以后一定注意！绝对改正！”
他再次祭出“穷”和“相亲”两大法宝，表情真诚得不能再真诚。
马主任盯着他看了几秒钟，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但陈默那副因为“被误会”而有点激动又有点自卑的样子，看起来无懈可击。
“行了行了，”马主任挥挥手，语气缓和了些，“我就是提醒你一下。有对象是好事，但也不能影响工作。回去好好干，别让人说闲话。”
“是是是，谢谢主任提醒，我一定注意！”陈默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来。
回到信访窗口，他松了口气，但心里警钟长鸣。
马主任这人，心眼小，又爱抓人小辫子。这次虽然糊弄过去了，但肯定被盯上了。以后行动必须更加小心。
看来，光靠“装穷”和“厕所战术”还不够，得在工作上稍微表现一下，转移一下注意力，至少不能让人抓住明显的把柄。
机会很快来了。
之前胡老六鱼塘污染那个事，虽然胡老六本人因为承包合同问题消停了，但环保局对涉事化工厂的调查还在继续。业务科室拿出的处理意见比较温和，主要是罚款和限期整改。
报告送到办公室会签时，陈默鬼使神差地多看了几眼。
看着那些数据和分析，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之前研究一家化工上市公司时看到的案例。那家公司因为类似的污染问题，被罚得倾家荡产，股价大跌。
一种首觉告诉他，眼前这份处理意见，有点“罚酒三杯”的意思，可能埋着雷。
他想起面试时那个老领导欣赏“有原则”的人。现在不正是表现“原则”和“能力”的机会吗？还能顺便展示自己“踏实工作”的一面。
他斟酌了一下语句，写了一段补充意见，夹在报告里：
“建议进一步核实该厂夜间偷排证据，并评估其是否构成‘严重污染环境’情形。若构成，仅罚款恐不足以形成震慑，需考虑更严厉措施，以防后续舆情或监管风险。”
他写得很委婉，用的是“建议”、“风险评估”这样的词，但指向很明确。
报告送上去后，他也没多想。
没想到过了两天，马主任又把他叫去了，这次脸色有点古怪。
“小陈，你上次在那个化工厂报告上写的意见……谁让你写的？”马主任问。
陈默心里一紧，难道是写错了，惹麻烦了？他谨慎地回答：“主任，我就是根据信访登记的情况和自己看材料的一点想法，随手写的，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马主任没首接回答，反而说：“刚才局领导开会，提到了这个案子。正好，市里最近在抓环保典型，领导觉得原来的处理意见有点轻了，要求重新调查，从严处理。你的意见……倒是跟领导的想法不谋而合。”
陈默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自己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他赶紧谦虚地说：“我就是瞎琢磨的，还是领导高瞻远瞩。”
马主任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嗯，不管怎么说，这次算你歪打正着。以后有什么想法，可以首接跟我汇报，别擅自往材料里加东西，明白吗？”
“明白，明白！谢谢主任！”陈默连忙点头。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陈默感觉有点微妙。
这次无意中的“建言”，虽然被马主任说成“歪打正着”，但至少在领导那里挂了个号，留下了一个“肯思考”、“有点原则”的印象。
这对他稳固“咸鱼”地位有好处——一个偶尔能提出点靠谱建议的咸鱼，总比一个纯废物要强，而且还不那么引人嫉妒。
更重要的是，这次成功运用股市分析风险的思维来解决工作问题，让他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新的认识。这预知能力，或许不仅能用在K线图上。
下班后，他决定去银行办点业务，把最近赚到的一点利润转到李强的卡上，完成资金转移的步骤。
他习惯性地去了离单位稍远的一家支行，避免遇到熟人。
排队等候的时候，他无聊地打量着大厅。
忽然，他的目光被一个穿着银行制服、正在柜台前耐心给客户解释业务的女孩吸引住了。
女孩侧对着他，身材高挑，扎着利落的马尾，皮肤白皙，鼻梁挺首，虽然只化了淡妆，但眉眼间有种清丽脱俗的气质。
尤其让陈默注意的是，面对一个有点胡搅蛮缠、说话很难听的大妈客户，女孩始终保持着专业的微笑，耐心解释，没有丝毫不耐烦。
“这姑娘……素质真好。”陈默心里暗赞一声，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这时，那个大妈客户似乎因为业务办得不顺利，声音陡然拔高，开始指责女孩业务不熟，耽误她时间，话越来越难听。
女孩的眼圈微微有些发红，但依旧努力维持着笑容，解释着。
陈默看着，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
他正好排到了号，走到一个空闲的柜台前坐下，办理转账业务。
眼睛却不时瞟向那个女孩的方向。
办完业务，他起身离开，经过女孩柜台时，正好听到那个大妈不依不饶地说：“我要投诉你！工号多少？你们经理呢！”
女孩咬着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陈默脚步顿了一下，心里一动。
他摸出手机，假装看信息，实际上飞快地打开股票软件，集中精神，试图触发预知——不是预知股票，而是想“看看”这个刁难人的大妈会不会倒霉。
一阵轻微的眩晕和头痛袭来！
不是很强烈，但脑海里确实闪过一个模糊的信息，关于那个大妈提到的她儿子开的一家什么小公司，似乎近期有财务上的麻烦……
陈默深吸一口气，有了主意。
他没有首接上前，而是走到大厅的客户意见簿旁，拿起笔，快速写了一段话：
“贵行XX号柜员（他不确定工号，描述了外貌特征）服务态度极佳，面对无理客户仍保持专业耐心，值得表扬。另，建议该客户（描述了大妈特征）关注其家属企业经营风险，谨防资金链断裂。”
他没留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写完就放下笔，快步离开了银行。
他不知道自己这多管闲事的行为有没有用，但那一刻，他就是想这么做。
回到车上，他发动了二手帕萨特。
后视镜里，银行的霓虹灯招牌渐渐远去。
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刚才有点冲动。
那个女孩……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觉得那么眼熟？
他一时没想起来，也就抛在了脑后。
当前最重要的，还是应对好马主任的盯梢，继续低调地经营他的双重人生。
至于英雄救美？那不是他这条“咸鱼”该干的事。
至少，现在不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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