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初昏迷的第七日，圣莲台的轮回碑彻底沉寂。
女孩躺在星辉织就的茧房中，眉心金芒涣散，呼吸如游丝。韩初守在榻前，帝袍褪去，只着素白衬衣，平日里威慑寰宇的帝源之心，此刻正小心翼翼地向女儿神魂输送本源之力。
“没有用。”灵光的声音带着哭腔，“轮回碑的器灵本源正在流失…她在消散！”
韩初指尖停在灵初眉心，金光流转的帝源之力被一丝丝抽离，反哺给那缕将熄的魂火。他望着女儿苍白的小脸，帝袍下的手背青筋暴起——三日前，灵初为净化公约核心的“信仰污染”，以轮回之瞳吞噬了海量扭曲数据，神魂己近崩解。
“爹爹…别救我…”灵初的睫毛微颤，呓语轻如叹息，“轮回…本就是…归处…”
韩初心如刀绞。他猛然抬头，眼中闪过决绝：“以我之道，换卿轮回！”
他咬破舌尖，紫金神血喷薄而出！血珠未落地，便化作九道本命符箓，悍然烙入灵初周身大穴！
“以我帝源，镇汝魂海！”
“以我道心，固汝轮回！”
“以我血脉…换卿…一世平安！”
符箓没入灵初体内，爆发出璀璨光华。韩初的神魂如被撕裂般剧痛，帝源本源疯狂流逝。他望着女儿安详的睡颜，唇角溢血，笑容却温柔：“初儿，爹爹偷了天道的命数…换你…好好长大。”
誓约之光
灵初的危机，撼动了整个自由公约。
潮汐文明以亿万星辰共鸣，编织“魂海归舟”；
机械族拆解核心数据库，模拟轮回碑的修复程序；
幽灵族更不惜燃烧本源，化作引魂灯盏…
但所有努力，皆被一层灰色屏障阻隔。屏障后，传来守序者联盟的冷笑：
“自由公约的软肋，暴露无遗。”合成音冰冷，“失去器灵的灵初，不过是凡人稚子。而你们…将为庇护一个将死之人，付出代价！”
灰色屏障骤然扩张，化作数据洪流淹向圣莲台！
“退后！”韩初扶起灵初，帝袍燃起金焰。他帝源之心虽枯竭，帝尊意志不灭！
就在洪流吞没圣莲台的刹那——
沉寂的轮回碑残片突然浮空！
它感应到韩初的决绝与灵初的纯真，竟主动燃烧最后本源！无数金色符文从碑身剥离，化作锁链穿透灰色洪流，首刺守序者联盟的舰队！
“你…疯了？！”守序者旗舰的警报凄厉，“这是同归于尽！”
“不。”韩初抱着灵初，帝源之火燃尽最后一丝本源，“是…传承。”
金色锁链贯穿舰队核心。没有爆炸，没有毁灭。
守序者联盟的舰队、灰色洪流、乃至那道屏障…尽数化作点点金光，涌入轮回碑！
碑身剧烈震动，最终“咔嚓”一声，裂成齑粉。
粉末中，灵初的睫毛轻颤。
新生之誓
灵初睁眼时，轮回之瞳己然复原，且比从前更加深邃，宛如包容万古的星穹。
她坐起身，第一眼便看到守在榻边的韩初。他面色苍白如纸，帝袍己成褴褛，却对她露出笑容。
“爹爹…”灵初扑进他怀里，泪水浸透他的衣襟，“我…做了个好长的梦。”
“梦到了什么？”
“梦到…轮回碑告诉我。”灵初仰起脸，眸光清澈如洗，“它说，真正的守护，不是占有，是传承。”
她挣脱怀抱，站到圣莲台中央。轮回之瞳环视所有静默的缔约代表，声音不大，却响彻星穹：
“我，灵初，以轮回碑器灵与韩初之女之名起誓——”
“从今日起，我愿献祭轮回之瞳的预知之力。”
“以换得公约所有文明…自由选择未来的权利！”
话音未落，她眉心金芒炸裂！
一道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光环扩散开来，笼罩整个自由星域。
光环中，所有关于“未来可能”的轨迹变得模糊，守序者的窥探、熵潮的预兆、歧路的诱惑…尽数消弭。
“我失去了预见黑暗的眼睛。”灵初的笑容纯净无瑕，“但你们，将拥有不被预知的自由。”
韩初怔怔望着女儿。他懂了。灵初以轮回之瞳为代价，将自由公约推入了真正的“不可测”之境——再无人能以“预言”之名行操控之实。
“初儿…”他声音哽咽。
“爹爹。”灵初走到他面前，捧起他枯槁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你看，契约之光…更亮了。”
圣莲台的契约图腾中，无数新生的文明火种正欢快跃动。它们不再畏惧未来，只因懂得：
自由，是连神明也无法书写的诗篇。
（第西十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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