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午后，天色说变就变。方才还是烈日当空，转眼间乌云便从山后翻涌而来，沉甸甸地压低了天际。闷雷在云层深处滚动，空气中弥漫着雨前特有的土腥气和压抑的宁静。
陆越刚从坡地回来，裤脚还沾着泥点，抬头看了看天色，眉头微蹙：“要下大雨了。”
他快步走到廊下，将晾晒着的干菜、衣物一一收回屋内，又检查了鸡舍的门是否关牢。苏娇娇也抱着咿咿呀呀学语的融融从屋里出来，看着骤然变暗的天色，有些担忧：“这雨看来不小，溪水不会涨上来吧？”
“不会，咱们院子地势高。”陆越接过孩子，让她能空出手去关严窗户，“进屋吧，风大了。”
刚退回屋内，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起初稀疏，很快便连成一片雨幕，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狂风卷着雨水扑打在窗户纸上，发出急促的声响。雷声愈发轰鸣，闪电不时撕裂昏暗的天穹。
小融融被这声势浩大的动静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也不咿呀了，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小嘴巴微微张着，似乎看呆了。
苏娇娇却有些心慌。山里的暴雨她经历过，有时能连着下好几天，河水暴涨，山路泥泞难行。她看了眼仓房里储备的粮食和柴火，稍稍安心，却又忍不住发愁：“这雨要是下久了，咱们存的柴火怕是不够烧，地里的菜也得泡坏了……”
陆越将孩子往怀里拢了拢，大手安抚地拍着儿子的背，声音沉稳：“柴火还有，地窖里也存了干柴。菜地挖了排水沟，泡不坏。”他目光扫过她微蹙的眉头，补充道，“别担心，有我。”
简单的五个字，却像定心丸，瞬间抚平了苏娇娇的焦虑。是啊，有他在，天塌下来也有他顶着。她松了口气，靠在他身边，一起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
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屋里光线昏暗，陆越点燃了油灯，昏黄的光晕驱散了一角黑暗，将一家三口的身影投在墙上，温暖而安宁。
“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陆越将看累了开始打哈欠的儿子放进摇篮，轻轻摇着，“正好，之前打的几张皮子还没鞣制完。”
他搬来鞣制皮子的工具和那几张处理到一半的獐子皮，就着灯光，坐在离摇篮不远的地方忙活起来。苏娇娇则拿出针线笸箩，就着灯光缝补陆越一件磨破了肩头的旧衫。
屋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哗啦啦的雨声、摇篮轻微的摇晃声、鞣制皮子的细微摩擦声和针线穿过布料的窸窣声。融融在规律的雨声和摇篮晃动中渐渐睡熟。
苏娇娇缝了几针，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他低着头，神情专注，粗粝的手指却异常灵活地处理着柔软的皮料，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她心里一动，忽然开口：“陆大哥，等雨停了，咱们后山那片野栗子林该结果了吧？”
“嗯，”陆越头也没抬，应了一声，“还得个把月。”
“那到时候咱们多捡些，炒栗子，磨栗子面，还能做栗子糕。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哎呦，猎户捡了个小娇娇》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苏娇娇兴致勃勃地规划着，“栗子面蒸的馒头肯定香。”
“好。”陆越依旧言简意赅。
“还有啊，”苏娇娇放下针线，托着腮看他，“我前几日听李婶说，镇上有户人家要搬去县里，急着出手一片靠着溪边的坡地，价钱好像还挺合适……”
陆越鞣制皮子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来看她：“你想买地？”
“嗯，”苏娇娇点点头，眼睛亮亮的，“咱们现在虽然有点余钱，但总靠卖山货方子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能有几亩自己的地，种些粮食瓜果，心里才踏实。而且那地离溪水近，浇灌也方便。”
陆越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着光滑的皮料。他明白她的想法，买地置产，是庄稼人最根本的念想。
“那地我看过，”他缓缓开口，“土质还行，就是石头多了点，开荒要费些力气。”
“你不怕费力气的，”苏娇娇对他有着盲目的信心，凑近了些，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而且，咱们可以慢慢开嘛。今年开一点，明年开一点……等融融再大些，还能满地里跑呢。”她说着，目光温柔地看向熟睡的儿子。
陆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摇篮里的小家伙睡得正香，脸蛋红扑扑的。他想象了一下儿子摇摇晃晃在地头奔跑的模样，冷硬的唇角微微软化。
“银子够吗？”他问了个实际的问题。
“我算过了，”苏娇娇显然早有打算，掰着手指头数，“卖方子的钱，加上咱们之前攒的，差不多够付定金。剩下的，跟主家商量商量，今年秋收后卖了粮食再付清，应该能成。”
她考虑得周到，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和跃跃欲试的光彩。陆越看着这样的她，心中微动。他喜欢看她为这个家筹划的模样，充满生机和智慧。
“好。”他放下手中的皮子，目光沉静地看着她，“雨停了，我去找那户人家谈谈。”
见他答应，苏娇娇顿时笑靥如花，仿佛己经看到了自家地里绿油油的庄稼。她起身坐到他身边，抱住他的胳膊，脑袋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陆大哥，你真好。”
陆越身体微僵，随即放松下来，任由她靠着。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混合着皮子和雨水的味道，竟有种奇异的温馨。
窗外雨声潺潺，屋内灯光暖融。两人依偎在一起，低声细语地商量着买地后的规划，哪里种麦，哪里种菜，哪里留给融融以后玩耍……
绵绵夏雨，隔绝了外界，却将小屋里的温情酝酿得愈发醇厚。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他们不仅是相濡以沫的夫妻，更是携手并进的伙伴，共同编织着属于他们的、踏实而充满希望的未来。
雨，不知何时渐渐小了下去，只剩下屋檐滴水的嗒嗒声，清脆悦耳，如同为他们的窃窃私语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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