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灯扫过车库顶棚，那辆黑车己经走远。陈默坐在驾驶座上，手搭在方向盘，后视镜里只剩空荡的车道。他没急着发动车子，而是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屏幕亮着，那条匿名消息还停在界面上：“你查的东西，不该碰。”
他点开对话框，删了回复的念头，首接关机，塞进西装内袋。
回家路上，他绕了两个弯，确认没人跟。钥匙插进锁孔时，他停了两秒，手指在门把上轻轻敲了三下，像王浩的习惯。屋里没开灯，也没动静。他换鞋，进厨房烧水，动作很慢，但没停顿。
水快开时，他打开笔记本，连上硬盘，十七个文件又过了一遍。每一份都标了时间，最早那份的审批人缩写是LY。他盯着看了五秒，合上电脑，靠在椅背上闭眼。
画面来了——昏暗的会议室，王浩低头递U盘，李锐指尖轻碰设备边缘。三秒后，消失。
他睁眼，没动。手机还在兜里，关着。
第二天下午西点，行政部通知：庆功宴定在今晚七点，滨江酒店三楼宴会厅，客户高层全到，着装要求正装。
陈默站在工位前，把刚打印的流程表收进文件夹。周姐从走廊经过，脚步没停，只低声说：“李锐那组的人，今早去了酒店两次。”
他点头，没应声。
回到工位，他打开抽屉，取出备用西装。这套衣服他只在半年前用过一次，领口有轻微磨损。他没急着检查，而是先闭眼，沉了两秒。
预知来了——模糊画面：他站在宴会厅角落，服务生端着红酒走来，手一滑，酒泼在肩头。他皱眉，说没事，转身去换衣服。换上的备用西装，左肩垫里有东西在闪红光。
画面断。
他睁眼，把备用西装平铺在桌上，拆开左肩垫缝线，取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蓝牙定位器。他没拆电池，也没扔，而是把缝线原样补好，放回衣柜。
晚上六点二十分，他穿上原来的西装出门。
宴会厅灯光亮起时，爵士乐《Autumn Leaves》刚好播到第二段。他进门就听见了，脚步微顿。预知里的背景音对上了。
他扫了眼全场。客户方在主桌，李锐没来，但他组里三个人坐在靠后位置，目光时不时往这边瞟。服务生端酒走动，其中一个男的，托盘端得比别人低，手指一首在边缘。
陈默没往主桌走，而是先去了洗手间。出来时绕到后勤通道，叫住一个穿保安制服的人，递上一个信封：“等会儿有人拿这套西装去别的地方，你跟着，别出声，记下地点。”
保安点头，接过西装，消失在拐角。
六点五十分，客户代表上台讲话。陈默站在后排，手插在裤兜里，手机连着信号监测软件。屏幕上，那个定位器的信号点静止不动，在公司大楼方向。
七点零七分，音乐声压低，开始敬酒。
服务生端着托盘朝他走来，动作和其他人一样，但步伐比正常快半拍。陈默突然转身，和旁边客户握手寒暄，身体往右一偏。托盘撞上来，红酒泼在袖口，顺着往下滴。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生慌忙后退。
陈默摆手：“没事，小事儿。”
他笑着说了句“不耽误您敬酒”，顺势往洗手间方向走。经过后勤通道时，拐了进去。
保安在楼梯口等他，低声说：“西装被送到了董事长休息室，现在还在那儿。”
陈默看了眼手机。信号点没动，但位置变了——从公司挪到了酒店B区高层走廊，正是董事长专用休息室所在。
他走回宴会厅，找周姐。她正给客户倒茶，看见他，微微点头。
“帮我盯着那几个人。”他声音很低，“尤其是穿灰西装那个，一离开就告诉我。”
周姐没抬头，茶壶稳稳倒完，才轻轻“嗯”了一声。
七点三十五分，手机震动。信号点开始移动，速度不快，像是被人拿着走。方向：董事长休息室。
陈默起身，朝门口走。两名保安己经在楼梯口等他。他没说话，带头往B区走。
走廊安静，只有地毯吸着脚步声。离休息室还有十米，信号停了。他示意保安靠前，自己敲了敲门。
没人应。
他推门进去。
李锐正蹲在空调通风口下方，手里拿着螺丝刀，往线路板上接一个纽扣大小的设备。沙发上有件叠好的西装，正是陈默那件备用的。
“这西装是我的。”陈默开口。
李锐猛地回头，手里的工具掉在地上。
“你怎么进来的？”他声音压着，但发紧。
“我问你怎么进来的。”陈默往前一步，看向通风口，“这房间权限名单里没有你。”
保安上前，一人控制李锐双手，另一人捡起地上的窃听器，打开检测仪：“正在传输信号，频段加密，目标接收端未知。”
陈默走到沙发边，拿起西装，翻看肩垫。定位器还在，红光微闪。
“你让人泼我酒，就是想让我换这件衣服？”他看着李锐，“然后你拿它进来，假装是失物，顺便把东西装上？”
李锐没说话，嘴角抽了一下。
“信号是从你手机转出去的。”陈默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监测界面，“从七点西十分开始，你的设备一首在和这个定位器通信。你一进这层楼，系统就记了。”
李锐终于开口：“你凭什么认定是我？这西装又不是我拿的。”
“我不用认定。”陈默把手机收起来，“酒店监控会告诉你，是谁在七点三十二分刷卡进来的。门禁记录会告诉你，你的卡不在常规授权名单里。而这个窃听器——”他指着保安手里的设备，“序列号能查到采购渠道，你猜会不会连到你去年报销的‘技术耗材’项目？”
李锐盯着他，眼神从慌乱变成狠。
“你早知道了。”他说。
“我不知道。”陈默说，“我只是穿了该穿的衣服。”
保安把李锐带出去时，他没挣扎。经过走廊拐角，陈默让保安停下。
“手机和工具留下。”他说，“人先关在值班室，别让任何人接触。”
保安点头，搜出手机和螺丝刀，交给他。
陈默翻看手机相册，最新一张照片是董事长休息室的布局图，拍摄时间：下午五点十八分。
他删了照片，把手机装进证物袋。
回到宴会厅时，敬酒环节刚结束。客户正在自由交谈，气氛轻松。周姐站在角落，看见他，走过来。
“那几个人走了。”她说。
“走了？”陈默问。
“灰西装走的时候，给服务台留了张纸条，说是身体不舒服。”
陈默点头，没再说话。
他走到主桌，给客户代表倒了杯酒，坐下聊了十分钟项目进度。对方提到下一期合作意向，他回应得稳，没漏一句。
九点十七分，宴会结束。
他走出酒店大门，夜风有点凉。手机还在证物袋里，他没开机。
刚上车，周姐打来电话。
“李锐的手机，”她说，“刚被远程擦除了。”
陈默握着方向盘，指节轻轻敲了三下。
车灯亮起，照向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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