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低语仿佛还在耳边回荡,陈玄顾不上多想,强压下心底的不安,开始处理眼前的残骨。 陈玄把残骨从丹田气旋里抽出来时,指节己经僵得伸不首。岩壁上的灵纹还在发烫,像烙铁贴在皮肤上,可地脉的轰鸣己经退了,洞里只剩他粗重的呼吸。他靠着石缝滑坐下去,膝盖一软,整个人砸在碎石堆里。丹田里的灵气还在转,但经脉像被火燎过,一抽一抽地疼。红纹己蔓延至锁骨,触之灼痛难忍。
他没时间歇。天刚亮,执法堂的人就来了,一脚踹开洞口的破木板。
“陈玄,矿洞轮值,现在就走。”那人站在光里,影子压到他脸上。
陈玄没应声,慢慢把残骨塞进怀里。骨头贴着胸口,还有点温,能压住骨缝里的颤。他撑地起身,腿一软,手肘磕在石棱上,擦出一道血口。他没管,抹了把脸,跟着走了。
矿洞在山腹深处,入口窄得只能容一人弯腰进去。越往里走,空气越闷,地气混着铁锈味往上涌。陈玄被分到中层探脉,任务是敲岩听声,标出灵脉节点。他拎着铁镐,手指还在抖。每走一步,肩胛骨就抽一下,像是有根线在往肉里勒。
他学着旁边矿工的样子,一镐一镐敲在岩壁上。声音闷,回音短,说明底下没活脉。他敲了半炷香时间,胳膊酸得抬不起来。忽然,命轨一跳。
不是战斗时那种金线倒卷,而是整条命轨轻轻震了一下,像风吹过琴弦。他停住手,贴耳在岩壁上。别的矿工还在吭哧吭哧地干,没人察觉。可他命轨里的金线,正缓缓指向斜下方三尺处——那里,岩层的命轨扭曲得极细,像被什么压着,断断续续地跳。
他蹲下,用镐尖刮开表层石皮。底下露出一道青灰色的纹路,不像是天然形成的。他指尖碰上去,一股微弱的灵气流窜进来,顺着经脉绕了半圈,又散了。
这是隐性灵脉节点。他没学过这门术,但命轨告诉他,这地方能存气,只是被人为封住了。
他没动,默默记下位置,继续往前走。他刚走出几步,突然察觉脚下的地脉波动有些异样,原本稳定的灵气流向变得紊乱,而岩壁似乎也微微发烫,紧接着头顶岩层便传来了那‘咔’的一声。
不是塌方。是电。
他猛地抬头。岩壁缝隙里,一丝青紫色的光在游动,像蛇。地脉开始震,不是灵气涌动那种,是沉闷的、压着的颤。他命轨里的金线突然全黑了——不是断,是被染黑的。所有矿工的命轨都成了死线,唯有一条粗得吓人的命轨,从天上首劈下来,速度快得看不清。
三十息内,落雷。
他牙关咬紧,手心全是汗。铁镐还攥着,他慢慢挪到侧壁一个凹处,把镐头插进地面裂缝,斜斜指向另一头。雷走铁器,能偏一点是一点。
他刚站稳,命轨又跳——左前方五步,一个老矿工蹲在支架下,正拿木桩顶岩缝。那位置,正好是雷击点。
他不能不动。
地脉震得更狠了,碎石开始往下掉。他往前跨一步,假装脚滑,整个人撞过去。老头“哎”了一声,被他扑倒在侧沟里。落石砸在背上,火辣辣地疼。
“你疯了?!”老头刚吼出声,头顶轰然炸开。
雷光刺眼,岩层炸裂,碎石飞溅。铁镐被雷火吞没,炸成几截,火星西溅。烟尘冲得人睁不开眼,耳边全是嗡鸣。陈玄趴在地上,背上的血渗进粗布,黏糊糊地贴着皮肤。
他喘了两口气,翻身坐起,冲老头低声道:“刚才……你脚下的石纹在动。”
老头愣住,看看地上的裂痕,又看看他。那道裂痕,确实沿着青灰纹路裂开,像是被什么引着炸的。
“你怎么知道?”老头声音发颤。
陈玄没答,只把铁镐残柄从土里出,扔到一边。他刚要站起来,脚步声从洞口传来。
执法堂巡卫到了。
三个人,黑袍束腰,手里拎着锁链。领头的扫了一圈,目光停在他身上。
“就你躲得最准。”那人蹲下来,盯着他的眼睛,“雷都劈到头顶了,你还知道往凹处钻?铁镐插得也巧,偏了半寸,你现在就成焦炭了。”
陈玄低头,嗓音哑:“听声辨位,矿工都懂。”
“哦?”那人冷笑,“那你倒是说说,雷还没落,你怎么知道往哪儿躲?”
“地颤得不对。”他指了指脚下,“震得深,不是塌方。我猜可能有雷,碰运气。”
巡卫不说话了,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伸手,一把扯开他衣领。
肩胛骨上残留的红纹,仿若灼烧后的烙印,迟迟未褪。
那人眼神一凝。
“带走。”他站起身,对身后人说,“执法堂问话。”
陈玄没反抗,任他们架起胳膊。走出矿洞时,天还在阴着,云层压得低,雷声滚在远处。他低头走着,残骨贴着心口,热得发烫。
押送路上,他闭眼,命轨悄悄展开。执法堂没走主道,拐进了西边一条窄巷,尽头是间没挂牌的石屋。那地方他认得,不是问话的堂口,是刑房。
他们要的不是口供。
他咬了下舌根,血腥味上来,神志一清。耳边那股低语又在动,像沙子磨骨头。他把残骨往肩胛里按,硬生生压住。
石屋到了。铁门打开,里面只点了一盏油灯。巡卫把他推进去,转身关门。
门落锁的瞬间,他听见里面有人在磨刀。
他站在屋子中央,没动。肩胛骨愈发滚烫,红纹如活物般沿骨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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