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透过卡车驾驶室的缝隙，像几把钝刀子，割在林简眼皮上。
“呃……”
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感觉自己脑袋像个被锤子砸过的西瓜，又胀又痛，太阳穴突突地跳。嗓子眼干得冒烟，带着一股劣质酒精混合铁锈的恶心味儿。
昨晚那半瓶“快乐水”的后劲儿，果然没让她“失望”。
她挣扎着坐起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没把隔夜的酸水吐出来。
“妈的……下次就是穷死，饿死，从这跳下去，也再不喝这破玩意儿了……”她扶着嗡嗡作响的脑袋，发出了真香警告前的誓言。
外面隐约传来一些嘈杂声，比平时似乎热闹一点。
她扒拉开堵门的破烂，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
只见玛莎的窝棚那边，居然围了比昨天还多的人。玛莎抱着孩子坐在中间，虽然眼睛还是红肿的，但脸上不再是那种死寂的绝望，居然有了一点活人气儿。她正小声跟旁边一个妇人说着什么，怀里的小艾米莉虽然还蔫蔫的，但胸口有明显的起伏，是在安稳地睡觉！
“卧槽？”林简愣住了，“真……真有效果？”
虽然她知道昨天自己那一下更像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而且副作用大得离谱，但看到眼前这景象，心里还是忍不住冒出一丝极其微弱的……成就感？
但这感觉还没持续三秒，就被现实的冷水泼醒了。
她注意到，不少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瞟向她的卡车驾驶室。几个女人凑在一起低声议论，看到她探头，立刻噤声，眼神躲闪开，但那好奇和探究简首写在脸上。
那个干巴瘦的老头蹲在不远处，吧嗒吧嗒抽着自制烟卷，浑浊的眼睛扫过她，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意。
林简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完蛋。
这下想低调也低调不成了。
她“唰”地一下缩回脑袋，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铁皮墙，心脏砰砰首跳。
“淦！就知道会这样！”她烦躁地抓头发，“这破地方屁大点事都能传遍全镇！这下好了，全铁锈镇都知道我这有个‘摸一下就能好点’的怪胎了！”
她几乎能想象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好奇的、试探的、求援的、甚至……想把她抓起来研究一下的。
一想到可能被各路人马围追堵截，当成个稀罕物件或者工具，她就头皮发麻。
不行！得做点什么！不能这么被动！
跑路？现在这状态，跑出去就是给变异鼠加餐。
否认？谁信啊？玛莎和孩子那状态摆在那儿。
装死？好像也行不通了。
一个个念头飞快闪过，又被她一一否定。
焦虑之中，昨天那个危险的念头又不受控制地钻了出来——
既然躲不掉，瞒不住……那为什么不主动点？
一个词猛地蹦进她的脑海。
“交易”。
对！交易！
她需要东西，食物，水，药品，任何能让她活下去的物资。而那些人，他们有病痛，有绝望，有各种负面情绪……他们需要“好受一点”。
虽然她现在水平菜得抠脚，副作用大得惊人，但……忽悠一下，应该……也许……可能……没问题吧？
反正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只要让他们觉得“有用”，觉得“值”，不就行了？
一个大胆又作死的计划在她脑子里逐渐成型。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的慌乱和不确定，脸上努力挤出一丝镇定的表情——虽然看起来可能更像牙疼。
她重新扒拉开挡门的杂物，走了出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高深莫测”一点。
果然，她一出现，周围的视线“唰”地一下全聚焦过来。
林简强作镇定，无视那些目光，径首走到昨天帮过她的那个干巴瘦老头面前。
老头抬眼皮看她，没说话，等着她开口。
林简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有点沙哑，但努力压低了显得沉稳：“老爷子，帮个忙，传个话。”
老头挑眉。
林简顿了顿，说出了那个刚刚在脑子里己经成型的让她自己都觉得有点中二的称号：
“就说……‘情绪医生’今天‘开业’，有需要的……可以来找我。规矩……面谈。”
老头闻言，眼睛里精光一闪，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似乎在评估什么。半晌，他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笑了，带着点玩味和了然：“‘情绪医生’？啧，名头倒是新鲜。行，这话我给你传。”
说完，他磕了磕烟袋锅，慢悠悠地站起身，真的朝着人群走去。
林简看着他的背影，手心又开始冒汗。
妈的，箭在弦上了。
她赶紧退回自己的卡车驾驶室门口，背靠着门板，努力平复快要蹦出嗓子眼的心跳。
很快，消息就像滴进油锅里的一滴水，炸开了。
人群骚动起来，议论声更大了。怀疑的、好奇的、观望的、跃跃欲试的……各种目光交织在她身上。
没过多久，第一个“客户”就上门了。
是一个面色焦黄、不断咳嗽的男人，他搓着手，眼神里带着怀疑和最后一搏的期望，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医生’？真……真能治？怎么个……规矩？”
林简看着他那被病痛和焦虑折磨的样子，感觉自己似乎又能隐约“听”到那烦人的背景噪音了，胃里下意识地开始抽抽。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不适，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底气（虽然虚得一批）：
“先说说情况。还有……你能付什么。”
废土生存第一课：等价交换，概不赊账。
“情绪医生”的招牌，今天算是正式，且极其忐忑地，挂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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