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英双刃抱着臂倚在门框上,冷眼看着这群神仙堕落凡尘。
首到有个小仙官端着茶盏凑近,她才懒洋洋掀开茶盖,吹散浮沫:
“难喝死了……下次少放两片薄荷叶。”话虽如此,杯底却干干净净见了底。
忽听得西头传来喧哗。
原是龙傲天嫌虹桥挡着日头,非要把它扭成遮阳棚,结果用力过猛,半截桥身塌下来压垮了焰灵儿的烤架。
炭火噼啪爆开,火星子溅得到处都是,惊得路过的老黄牛甩尾狂奔,撞翻了卖绸缎的货郎担子。
一时间鸡飞狗跳,骂声笑声混作一团,倒比从前朝会还热闹。
神将抄起铜盆就去救火,却被泼出来的糖浆滑了个踉跄。
彤彤从屋脊上探出头,翅膀抖落瓦片间的露珠:“笨死啦!用真元护体呀!”
可看着满地打滚扑灭火星的人们,她又咯咯笑起来,振翅掠过人群,洒下细碎金光治愈了几处烫伤。
待到日头西斜,混乱总算平息。
大家围坐在榕树下乘凉,面前摆着七歪八扭的陶碗,盛着各家贡献的吃食。
老判官掏出个油纸包,打开竟是焦黑的烤红薯,被众位嫌弃地推开;
仙首献上一壶自酿果酒,喝得神将首呛眼泪;
倒是焰灵儿默默端来的蜜渍梅子,酸甜适中,最受欢迎。
“明日该轮到谁值勤?”诸葛先生擦拭着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眼底深意。
众位面面相觑,许久才有个小仙官弱弱举手:“要不……抽签?”话音未落,
天际突然划过一道紫电,劈在十里外的荒山上。
烟尘散尽后,露出块刻满古篆的残碑。
碑文早己斑驳,唯余末尾三字尚清晰——“镇妖符”。
神将指尖抚过凹痕,突然感觉指尖发烫,低头见一滴金血渗入石纹,整座残碑骤然亮起幽蓝光芒。
“糟了。”道乙霍然起身,拂尘穗子无风自动,“这是封魔阵松动的迹象。”话音未落,
地面开始震颤,裂缝中涌出腥臭的黑雾,凝成无数扭曲的人形。
它们没有五官,却发出千百种声音重叠的哀嚎:“放了我们!放了我们!”焰灵儿本能地召来地心火,却发现火焰穿过虚影毫无作用。
月英双刃斩出的剑气同样穿体而过,只在怪物身上留下转瞬即逝的裂痕。
神将正要催动星河战甲,却被诸葛先生按住手腕:“别急,你看它们脚下。”
大家定睛看去,才发现每个黑影脚下都缠着若有若无的锁链,另一端没入地底深处。
老判官突然浑身剧震,手中往生簿哗啦啦翻动,空白页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手印。
他脸色惨白:“我想起来了……三百年前地动之时,我曾受旨将这些上古凶魂移往冥渊……”
“后来呢?”“仙首”抓紧玉如意,指节发白。“后来天律降旨,命我永久封印此事。”老判官颤抖着指向残碑,
“原来不是忘了,是根本不敢让人记住!”黑雾愈发浓烈,开始侵蚀周围的草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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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步走向碑石,星河战甲碎片从虚空浮现,却不组成铠甲,反而化作漫天银砂洒向黑洞。
“以吾之血为契,解尔等禁锢!”他割破手掌按在碑文上,鲜血顺着沟壑奔涌,与金色液体交融成炽白光芒。
锁链应声崩断,黑影们却并未西散,反而聚集成巨大的旋涡,中心浮现出一双猩红的眼睛。
“愚蠢的神啊。”那个声音带着古老回响,
“你以为解开枷锁就能赎罪?你们欠下的债,要用整个界域世界来还!”大地剧烈轰鸣,山河社稷图在云层后方若隐若现。
诸葛先生突然抚掌大笑:“妙哉!正愁日子过得太平板,这就来了个好对手。”
他袖中飞出无数算筹,在空中排布成奇异阵法,竟将袭来的黑雾引向东方海域。
“走!去界域东海看看谁能煮海!”焰灵儿跃上屋脊,周身燃起熊熊烈焰。
神将抓起褪色的“镇妖符”,跟着纵身跃入正在成形的空间裂隙。
临消失前,他回头望了一眼人间灯火,看见仙首正在给吓哭的孩子擦眼泪,道乙给受伤的百姓施疗伤诀,而彤彤把掉落的风筝重新送回孩子手中。
星空倒悬,海浪咆哮。
神将踏浪而行,背后展开的不是星河战甲,而是无数凡人祈愿凝聚的光翼。
他望着前方遮天蔽日的妖云,咧嘴笑了——这次,终于不用再端着架子战斗了。
界域东海之滨掀起百丈巨浪,咸涩的水雾裹挟着腥臭的黑雾,将天际染成紫灰色。
神将的光翼每一次扇动都带起雷鸣般的轰鸣,羽尖掠过海面时,跃起的银鱼自动分裂成两半,化作千万柄细刃刺向妖云。
那些黑影怪叫着躲避,却在触及海水瞬间腐蚀出阵阵青烟。
“没用的!”漩涡中心的猩红眼睛转动着,无数触须状的黑气突然钻入海床。
整片海域开始沸腾,珊瑚礁崩裂,沉睡千年的沉船残骸浮出水面,船帆早己烂成絮状,却挂着诡异的磷火。
焰灵儿踩着炽热的岩浆跃至半空,周身燃起琉璃色的火焰:“地脉被污染了!它们在改写这片海域的规则!”果然,
原本清澈的海水渐渐发黑,游过的鱼群翻起肚皮,鳞片脱落处生出肉瘤。
诸葛先生立在浪尖上,衣袖猎猎作响,指尖快速掐算着什么。
突然抓起一把湿漉漉的沙砾撒向空中,沙粒竟在空中拼凑成古老的星图:“坎水属智,今遭蒙蔽……需以‘愚’破之!”
话音未落,龙傲天庞大的身躯碾碎层层浊浪而来。
他故意将虹桥浸入墨汁般的海水,让桥身沾染污秽,又猛地甩头将虹桥抽打在自己身上。
霎时间金光爆闪,附着在桥上的污垢全部转化为金色鳞粉,随着他的咆哮喷涌而出:“给爷净身!”
净化过的虹桥如同横亘天地的光剑,将妖云劈开一道缺口。
神将趁机俯冲而下,光翼收拢成盾牌形态,迎向那对猩红巨瞳。
就在即将相撞的刹那,他忽然侧身翻转,露出背后毫无防备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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