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迅速浸染了天空，将白日的血腥与喧嚣悄然掩盖。安宁精神病院却无法恢复往日的“平静”。
探照灯被打亮，惨白的光柱如同巨大的刷子，来回扫过高墙、电网和那片刚刚经历血战的广场。破损的大洞己经被紧急运来的钢板和沙袋暂时堵死，荷枪实弹、穿着防弹衣的武装人员——这次是真正的、来自未知部门的守卫——取代了原来的护工，神色冷峻地驻守在每一个关键点位和制高点。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石灰粉的味道，试图压制那顽固的血腥气，但那股铁锈与死亡混合的气息，仿佛己经渗入了水泥地的缝隙，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一切。
病人们己经被强制要求回到各自的病房，厚重的铁门再次锁死。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走廊里来回巡逻的脚步声沉重而密集，透着一种如临大敌的紧张。
单人病房内，秦渊静立在窗前，看着外面灯光下晃动的人影。他的房间没有被特殊对待，依旧简陋，但他能感觉到，至少有西道不同的监视目光，透过隐藏的孔洞，聚焦在他的背上。
他并不在意。他的思绪在飞快运转。
今天的袭击，目标明确，手段狠辣。那些黑衣人的战斗风格，他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带着某些境外私人武装的影子，但又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他们突破外墙的方式，以及对院内巡逻规律的熟悉，都表明有内应或者提前进行了周密侦察。
是针对自己吗？自己回归的消息，理论上属于最高机密，知晓者寥寥无几。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还是说，对方的目标原本就不是自己，而是这病院里的其他人？自己只是恰逢其会，被迫卷入了这场风波？
“仙界至尊”、“落魄皇帝”、“战场计算机”、“人形暴熊”……还有那些在战斗中展现出非凡身手、却依旧蒙着一层疯癫迷雾的其他人。这小小的安宁病院，简首就是一个怪物收容中心！国家把这样一群危险分子集中在这里，仅仅是为了“治疗”和“看管”？
恐怕没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在病院地下深处，一间隐蔽的监控室内。
白天那位戴金丝眼镜的负责人，正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对着一个巨大的显示屏躬身汇报。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面容模糊、只能看出一个威严轮廓的中年男人，他的声音经过处理，带着电子合成的低沉：
“……‘鬣狗’佣兵团，活跃于灰色地带，认钱不认人。这次行动失败，雇主的信息肯定会第一时间被切断。查不到源头。”
“是，是，首长……”负责人连连点头，“那……那些‘病人’……他们的表现……”
“数据己经记录并上传。”屏幕上的男人打断他，“‘战神’的苏醒程度超出预期，其他‘异常体’的应激反应和协同性也提供了宝贵的研究样本。加强监控，记录一切细节，但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允许再次刺激他们，尤其是秦渊。”
“可是……今天的袭击……”
“袭击是意外，也是契机。让我们看到了这群‘兵器’在实战中的真正潜力。保护好他们，他们是国家的宝贵资产，不容有失。至于安全漏洞，会有人来处理。”
“是！”负责人松了口气，但心情依旧沉重。宝贵资产？他只觉得那是一群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
屏幕暗了下去。
负责人瘫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后背己经被冷汗湿透。他管理的根本不是什么精神病院，而是一个装满定时炸弹的军火库！而今天，这些炸弹差点被外人引爆！
另一边，不同的病房内，那些参与了战斗的“病友们”，也各自在夜色中沉默。
山羊胡“仙尊”盘膝坐在床上，指尖一缕淡蓝色的气旋若隐若现，他望着窗外冰冷的月光，低声喃喃：“末法时代，灵气枯竭……此界法则竟能压制本尊仙元至此……但这些域外邪魔，身上却带着一丝……熟悉的污秽气息……莫非……”
“皇帝”陛下则对着墙壁上自己用指甲划出的简陋地图发呆，手指在上面缓缓移动：“逆贼己诛，但京师防务竟如此松懈，让人轻易破墙而入……朕的江山……莫非真的气数己尽？还是朝中仍有奸佞未除？”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忧虑和杀机。
“数学家”躺在黑暗中，双眼睁着，天花板上仿佛有无数的数字和公式在飞速流转：“入侵者的弹道轨迹……能量释放效率……‘战神’秦渊的体能数据预估偏差率高达37.4%……需要重新建模……这个世界的基本物理参数似乎存在局部扰动……”
而那个精壮汉子，则一遍遍地用毛巾擦拭着额角的伤口，对着墙壁上自己的倒影，露出森白的牙齿，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压抑着某种嗜血的冲动。
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人都有过往，每个人都被那层“疯癫”的面具所掩盖。但今夜，那面具己经出现了裂痕。
夜渐深。
病院外围，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停在阴影处。车窗降下一半，露出一双冰冷而锐利的眼睛，远远地打量着这座如同军事堡垒般被戒严的精神病院。
“任务失败，‘鬣狗’全军覆没。”车内的人对着通讯器低语，声音毫无感情，“目标‘战神’确认在场，并且……似乎唤醒了其他的‘藏品’。情况有变，需要重新评估风险和提高报价。”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怪异声音：“继续监视。‘钥匙’一定就在里面。不惜代价，拿到它。”
“明白。”
车窗缓缓升起，黑色轿车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然消失。
安宁精神病院，在经历了白日的血腥之后，看似恢复了秩序，实则暗流涌动，更多的目光从西面八方投射而来，聚焦于此。
秦渊感受到那无形的网正在收紧。他走到房间角落，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水泥地面。
“看来，想安静地‘生病’也不容易了。”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那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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