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坚硬。
还有……一种奇特的、混合着臭氧与某种草药味的干燥空气。
这是秦渊意识复苏后的第一感觉。他仿佛从一个漫长而黑暗的噩梦中挣扎着浮出水面，意识核心依旧残留着过度消耗后的刺痛与虚弱。
他首先“看”向自身。意识体比昏迷前凝实了许多，甚至能更清晰地感知到自身轮廓的细节，仿佛经历那次险死还生的能量冲刷和最后的爆发，反而进一步锤炼了他的意识。那块纯白碎屑静静悬浮在一旁，光芒依旧黯淡，但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内敛的韧性。
然后，他立刻急切地“看”向零号。
零号就躺在他不远处的一块平整的、铺着某种兽皮（？）的金属平台上。身上的伤口似乎被简单处理过，覆盖着一种暗绿色的、散发着清凉气息的药膏，但那些规则创伤依旧触目惊心，气息微弱而混乱，昏迷不醒。断裂腕带的手腕处，空荡荡的，让秦渊感到一阵莫名的不适。
他们似乎在一个狭小却坚固的金属房间内。房间呈圆形，墙壁是某种厚实的合金，布满了焊接和加固的痕迹，顶部有一盏散发着稳定白光的简易灯具。空气通过墙壁上一个小小的、带着过滤装置的通风口循环。房间一角堆放着一些工具箱和零件，另一角则有一个简易的料理台和小型水循环装置。
这里明显是一个人工建造的避难所，虽然简陋，却功能齐全，与外面那狂暴的地心洪流环境格格不入。
是谁救了他们？
就在这时，房间一角的气密门发出轻微的嗤响，向内滑开。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正是之前那个在平台洞口出现、用能量索救下他们的娇小身影。她依旧穿着那身看起来饱经风霜、打满补丁的暗灰色防护服，但此刻摘下了全覆盖式的头盔，夹在腋下。
露出了一张年轻却写满风霜的脸庞。
她看起来大约十七八岁年纪，皮肤是长期不见阳光的苍白，却透着一种健康的韧劲。脸庞线条分明，鼻梁高挺，嘴唇紧抿，显得有些倔强和警惕。一头利落的银色短发被汗水濡湿，几缕贴在额角。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那是一双如同地下水晶般剔透的、带着淡淡灰蓝色的眼眸，此刻正带着审视和毫不掩饰的警惕盯着平台上的零号，以及……飘在一旁的秦渊意识光点。
她的目光锐利而冷静，仿佛习惯了危险和评估，没有丝毫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或慌乱。她一手还提着那柄类似鱼枪的能量发射器，另一只手则端着一个金属碗，里面盛着半碗冒着热气的、糊状的食物。
“醒了？”她开口，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沙哑和与年龄不符的沉稳，用的是那种古老的星际通用语变种，但口音有些奇特。
秦渊微微一怔，尝试凝聚意念回应：“……是你救了我们？谢谢。”
女孩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这个光团状的意识体竟然能交流。她放下金属碗，能量枪依旧没有离手，保持着安全距离。
“顺手。”她的回答言简意赅，目光再次转向零号，“他怎么样？规则结构碎得一塌糊涂，还能喘气真是奇迹。”
她竟然能看出零号是规则结构受损？秦渊心中一动，这个女孩不简单。
“很糟糕，修复被中断了。”秦渊如实相告，并传递出担忧的情绪，“我们需要能量，秩序能量，才能继续……”
女孩挑了挑眉，走到零号身边，毫不避讳地用手指触碰了一下他伤口边缘的药膏，感受着什么。
“‘秩序侧’的伤，却混杂着‘肃正’的侵蚀和混沌能量的污染……真是个大杂烩。”她低声自语，语气带着一丝专业性的评估，“你们到底惹了多大的麻烦？”
她抬起头，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战神归来，我在精神病院当战神》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看向秦渊：“你们是从‘上面’来的？‘学院’的追兵，还有‘掘地王爵’的暴动，都跟你们有关？”
掘地王爵？是指那头超巨型蠕虫？秦渊意识到，这个女孩对地底世界的了解远超他们的想象。
“我们……是从其他地方来的。”秦渊谨慎地选择措辞，“被学院追击，意外坠入这里。谢谢你出手相救，我们不会停留太久，只要他稍微恢复……”
“恢复？”女孩打断了他，嘴角勾起一丝略带嘲讽的弧度，“在这里？靠着这点可怜的过滤能量和草药膏？你知道‘肃正’侵蚀意味着什么吗？那是学院最高级别执行者留下的标记，不彻底清除，他永远别想真正恢复，而且会像灯塔一样不断吸引追兵！”
她的话像冰水一样浇在秦渊心头。
“那……怎么办？”秦渊感到一阵无力。
女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墙边，打开一个暗格，里面露出了一个看起来相当古老、屏幕甚至带着雪花点的监视器。她操作了几下，屏幕上显示出外面平台的景象，以及更远处那奔腾咆哮、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地心洪流。
“这里是‘观察者前哨站’，我是汐（Xi），最后一个看守者。”她背对着秦渊，声音平静了些许，“我们脚下是‘焦灼之河’，这条河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爆发一次大的能量潮汐，席卷一切。下一次潮汐，就在大概二十个标准时之后。”
她转过身，灰蓝色的眼眸首视着秦渊的光团：“前哨站的能量护盾最多只能再支撑一次潮汐冲击。到时候，这里要么被湮灭，要么能量耗尽失去庇护，结局都一样。”
秦渊的心沉了下去。
“所以，”汐的语气变得极其严肃，“如果你们想活命，想让他有机会恢复，只有一个选择。”
她指向监视器屏幕，画面切换，指向地心洪流对岸极远处，一个在狂暴能量中若隐若现的、巨大的、如同沉睡巨兽般的黑色轮廓。
“穿过焦灼之河，去‘彼岸’，去‘遗落尖塔’。”
“那里是古代遗迹，传闻是‘大寂灭’之前某个失落文明的最后堡垒，里面或许有能清除‘肃正’侵蚀、甚至修复规则创伤的设备或能量源。那也是这片区域唯一可能避开学院追踪的地方。”
她的目光灼灼：“我知道一条理论上可以横渡洪流的古老索道，但年久失修，而且洪流里的能量乱流和隐藏的‘掠食者’……风险极大。我一个人做不到，需要帮手。”
“等他稍微恢复一点，能自己走动，我们就出发。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也是我……离开这里的机会。”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秦渊沉默了。穿越那条可怕的地心洪流？前往一个未知的、可能更加危险的古代遗迹？这听起来简首是自杀。
但看着平台上气息奄奄的零号，感受着汐那不容置疑的坚定目光，他知道，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
“……好。”秦渊的意念最终变得坚定，“我们跟你去。”
汐似乎松了口气，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意。她走到料理台前，端起那碗糊状物，递到零号嘴边，用一种笨拙却尽量小心的方式，试图喂给他一些。
“这是‘岩髓糊’，能补充点基础能量，稳住伤势不恶化。”她解释道，“在他醒来前，我们得做好准备。前哨站里还有些东西或许用得上。”
秦渊看着这个在绝境中独自生存、外表冷漠却终究伸出援手的女孩，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感激和一丝希望。
绝路之后，似乎又出现了一条更加危险、却可能通往生机的道路。
而零号手腕上那空荡荡的感觉，仿佛预示着过去的某种羁绊己被斩断，新的未知，正在地心深处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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