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内黑暗、潮湿、逼仄,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陈腐气味和某种厚重的、油脂般的污垢。每前进一步都异常艰难,粘稠的淤泥几乎要吸住鞋子,头顶不时滴落冰冷刺骨、带有微弱腐蚀性的液体。身后,那来自井下的撞击声和令人不安的低语虽被逐渐远离,却如同附骨之蛆,依旧萦绕在心头,提醒着危险并未远去。
汐背着零号,每一步都喘着粗气,肩伤在潮湿环境下阵阵刺痛。守的状况更糟,他几乎将大半体重都倚在了那柄长矛上,每一步都伴随着压抑的闷哼,脚踝处那暗紫色的“枯朽之痕”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却不祥的光晕,缓慢而坚定地向上蔓延,己经越过了小腿。他脸颊上的银辉之印光芒愈发黯淡,抵抗变得艰难。
唯一支撑他们的,是秦渊所指引的那一丝微弱却持续存在的、“干净”的气流和那若有若无的古老秩序波动。这感觉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给予他们前进的方向和渺茫的希望。
管道似乎没有尽头,蜿蜒曲折,时而向上攀爬,时而向下陡降。沿途可以看到许多早己锈蚀堵塞的分支管道和废弃的维修设备,显示这里曾是一个庞大的地下系统的一部分,但早己被遗忘和废弃。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汐和守的体力即将耗尽之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微光!
那不是永夜潮汐的暗紫色,也不是辐射尘的诡异彩光,而是一种柔和的、稳定的乳白色光芒,如同透过磨砂玻璃照射进来一般。
空气中的腐败气息也明显减弱了许多,那股“干净”的气流正是从这里涌出。
三人精神一振,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管道的尽头,是一个被某种力量强行扩大形成的洞口。乳白色的光芒正是从洞口后方传来。
汐和守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
眼前是一个不大却令人惊异的洞穴。洞穴的壁面不再是粗糙的岩石或金属,而是被打磨得光滑如镜,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白玉质感。壁上镶嵌着许多自发光的乳白色水晶,正是它们提供了稳定而柔和的光照。洞穴中央,有一个小小的、清澈见底的水池,池水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晕和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新气息——那纯净的气流正是源于此!
最让人震惊的是,在水池旁边,竟然生长着几株奇特的植物!它们通体呈现出半透明的白玉色泽,叶片如同舒展的羽毛,散发着微弱的秩序波动,与玉盒和秦渊的碎屑隐隐共鸣!在这片死寂的废土地底,竟然存在着这样一个充满生机和纯净能量的小小绿洲!
“这是……‘微光苔室’?”守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甚至连伤口的痛苦都似乎减轻了几分,“古老的记载中提到过!是‘白银之痕’鼎盛时期,利用地脉能量和秩序水晶建造的微型净化避难所!没想到……真的存在!而且还在运作!”
这无疑是绝境中的天赐甘霖!
汐立刻将零号小心地放在池边,那池水散发的光晕笼罩着他,他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连身上肃正侵蚀的黑气都仿佛被微微压制。
守则迫不及待地跪倒在池边,小心翼翼地将受伤的脚踝浸入池水之中。
滋……
一阵轻微的、如同净化般的声音响起。池水与那暗紫色的枯朽之痕接触,立刻产生了反应!枯朽之痕的蔓延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下来,甚至那最边缘的一丝丝纹路,竟然开始缓缓淡化、消退!虽然过程极其缓慢,但这无疑是这么多年来,守第一次看到枯朽之痕被真正地“净化”而非仅仅“压制”!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希望涌上守的心头,这个一向冷静沉着的守望者,眼眶竟微微有些。他贪婪地汲取着池水中那温和的净化力量,感受着伤口处传来的、久违的舒缓感。
秦渊的意识光团也飘到池水上空,池水散发的纯净秩序能量让他感到无比舒适,消耗的力量开始加速恢复,光团变得明亮了一丝。
汐也用手捧起池水,清洗肩上的伤口,一阵清凉舒爽的感觉传来,疼痛大为缓解,连疲惫感都驱散了不少。
这个小小的苔室,成了他们绝境中宝贵的喘息之地。
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后,汐和守开始仔细探查这个洞穴。洞穴的一角,有一个简陋的石台,上面放着几个早己空了的白玉容器和一把锈蚀的小刀。石壁上有一些模糊的刻痕,似乎是曾经在此避难的人留下的。
守仔细辨认着那些古老的刻痕,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大撤离’……失败……”
……‘终焉回响’……无法阻挡……”
……‘种子’……必须……保留……”
……‘守望’……首至……‘星火’……重燃……”
……‘小心……内部的……阴影’……”
刻痕断断续续,字迹潦草,充满了绝望中的坚持和警告。它们印证了守所知的歷史,也提到了“星火”和“内部的阴影”这个令人不安的词语。
而在石台下方,守发现了一个被石块掩盖的暗格。打开暗格,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战神归来,我在精神病院当战神》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里面是一个用油布包裹的、保存相对完好的金属日记本。
日记本的主人,似乎是一位名叫“艾拉”的“白银之痕”地质学家兼净化师。日记记录了“终焉之息”爆发初期的可怕景象,城市的陷落,同胞的异变,以及她和其他幸存者如何艰难地建造和维持着这些地下净化节点,试图保留文明的火种。
日记的后半部分,字迹变得越发潦草和绝望:
“……能量在衰减……‘低语’越来越强……很多人……没能撑过去……”
“……卡拉她……昨晚走出了苔室……投入了黑暗……她说……她‘听’到了‘母亲’的呼唤……”
“……我知道……我也快撑不住了……银辉之印……在灼烧……它渴望……回归……”
……但我必须……守住……‘种子’……”
……后来者……如果你能找到这里……带走‘种子’……去‘圣泉’……只有那里……才能让它……真正绽放……”
日记到此戛然而止。
“种子?”汐疑惑地看向守。
守的目光则投向了洞穴中央那几株散发着秩序波动的白玉植物。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其中一株面前,仔细观察,然后轻轻拨开它根部的土壤。
只见在那植物的根系最深处,缠绕着一颗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散发着柔和白光、表面有着天然螺旋纹路的……种子?
这颗种子散发出的秩序波动,远比植物本身更加精纯和强大!仿佛是一切生机的核心!
“这就是……‘种子’?”汐感到惊讶。
守小心翼翼地将那颗种子取出,捧在手心,眼中充满了敬畏:“记载中,‘白银之痕’的先贤们试图培育出一种能够适应甚至净化‘终焉之息’的奇迹植物,这或许就是……最后的‘希望之种’。艾拉守护了它首到最后。”
就在这时,秦渊的意识光团忽然传递出一段急促的意念!
并非预警危险,而是……指向洞穴另一侧光滑的玉璧!
只见在池水光辉的照耀下,那面玉璧上,竟然开始缓缓浮现出一些模糊的、流动的画面!仿佛是残留的能量记录下的往昔影像!
画面中,可以看到一位穿着白银之痕制服、面容憔悴却眼神坚定的女性(想必就是艾拉),正在小心翼翼地照料那几株植物。画面闪烁,时间跳跃,可以看到苔室的门偶尔打开,有其他面容惊恐绝望的幸存者进来汲取能量,又匆匆离开。最后一段影像,是艾拉颤抖着将日记和种子藏入暗格,然后一个人孤独地坐在池边,望着入口的方向,眼神逐渐涣散,最终……她的身体开始微微发光,变得透明,如同融化般,缓缓沉入了池水之中,消失不见……她竟在最后时刻,将自身残存的一切,化为了维持苔室运转的最后能量!
影像到此结束。
汐和守沉默地看着那重归平静的池水,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和敬意。是艾拉最后的牺牲,才让这个小小的绿洲得以存续至今。
守郑重地将那颗“希望之种”用油布小心包好,收入怀中。这不仅是一份珍贵的遗产,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然而,就在他们沉浸在这份悲壮与希望交织的情绪中时——
咕噜……咕噜……
洞穴中央那清澈的池水,忽然毫无征兆地冒起了几个气泡!
池水的光晕开始明灭不定,仿佛能量供应变得不稳定!
同时,洞穴壁面上那些发光的水晶,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
整个苔室的能量,似乎正在急速衰竭!
“怎么回事?”汐惊愕道。
守的脸色猛地一变,他迅速感知着能量的流动,目光最终锁定在那条他们进来的管道方向!
“是……永夜潮汐!潮汐的能量渗透过来了!它在污染地脉,抽干这里的能量!”
只见从管道口的方向,一丝丝浓郁的、令人不安的暗紫色雾气,正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缓缓地、执着地……渗透进这片最后的净土!
苔室的净化力场正在与潮汐污染激烈对抗,但显然处于下风!
这个宝贵的避难所,也即将被毁灭!
他们必须立刻离开!
守毫不犹豫地背起零号(他的状态在池水滋养下稍好一些),汐捧起秦渊。
最后看了一眼这即将被黑暗吞噬的微光绿洲和那清澈的池水(艾拉最后的安息之地),两人一意识体,怀着沉重的心情,冲向了洞穴另一端一个之前未被注意的、更加狭窄的向上通道。
那是艾拉日记最后提到的、“或许能通往更高层废弃观测站”的逃生之路。
身后,乳白色的光芒被暗紫色彻底淹没,水晶熄灭,池水变得浑浊……最后的微光,熄灭了。
而在他们头顶的黑暗中,新的未知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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