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拥有看见鬼魂的阴阳眼,却因此被所有亲人嫌弃厌恶。
二十岁生日那晚,一个穿着血红嫁衣的女鬼站在我床头:“你是我前世夫君的眼睛转世。”
“那些欺负你的人,都要变成我的傀儡。”
她冰冷的手指轻抚我的脸颊:“别怕,我会让所有人都不敢再抛弃你。”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曾经虐待我的家人全都目光空洞,对我露出诡异的微笑。
雨点砸在窗玻璃上,像无数冰冷的手指在抓挠。
我又看见了,餐桌下方,那个只有半颗脑袋的小男孩,正对着我呲牙咧嘴地笑。
我攥紧了筷子,指节发白,强迫自己盯着碗里寡淡的稀饭。
“看什么看?吃个饭都阴森森的!”
父亲猛地一拍桌子,碗碟哐当作响。
那只“地缚灵”被惊扰,化作一股黑烟消失了。
我低下头,粥的热气熏得眼睛发涩。不是我不想解释,而是每一次试图告诉他们我能看到的东西,换来的都是更深的厌弃和一顿“驱邪”的毒打。
母亲在一旁絮絮叨叨,说隔壁谁家儿子又拿了奖,单位谁谁又升了职,字字句句像针一样扎在我耳膜上。
她的语气里,浸透了对我的失望和疲惫。
哥哥甚至懒得看我,刷着手机,偶尔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不知道是在笑视频,还是在笑我这个多余的、不正常的妹妹。
这个家,于我而言,不过是个容身的冰窖。
而我身上这双该死的“阴阳眼”,就是一切寒冷的源头。
它让我从小就被视作不祥,被同龄人丢石头,被亲戚指指点点。
这双眼睛,看到的不是世间的美好,而是游荡的亡魂、扭曲的恶意和永无止境的阴冷。
它们缠着我,戏弄我,偶尔也有哀求我的,但我谁也帮不了,连自己都活得像个幽灵。
二十岁生日,就在这样一个沉闷压抑的夜晚到来。
没有蛋糕,没有祝福,只有窗外愈发凄厉的风雨声。
我缩在冰冷的被子里,听着隔壁父母隐约的鼾声和哥哥房间的游戏音效,感觉自己像被整个世界遗弃在角落的垃圾。
就在钟声敲响十二下,正式宣告我迎来二十岁的瞬间。
房间里的温度骤然降到了冰点。
一种无形的、粘稠的压力从西面八方涌来,扼住了我的呼吸。
不是以往那些低级游魂的阴冷,这是一种……足以让灵魂冻结的、沉甸甸的死寂和威严。
我僵硬地转过头。
床尾,站着一个身影。
一身极其刺目的血红嫁衣,金线绣着的凤凰纹路在黑暗中隐隐流动,像是活物。
盖头低垂,遮住了面容,但我知道,“她”在看着我。
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和陈旧棺木的气息充斥着整个房间,压得我几乎呕吐。
我动弹不得,连尖叫都卡死在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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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动了。
不是走,更像是飘移,悄无声息地滑到我的床头。
鲜红的嫁衣下摆拂过冰冷的地面,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一只惨白的手从宽大的袖口中伸了出来。
那手指纤细,却毫无生机,指甲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黑色。
它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怜爱,抚上我的脸颊。
触碰的瞬间,一股极寒首冲脑髓,冻僵了我的每一缕思维。
一个声音,并非响起在空气里,而是首接凿进我的脑海,缥缈、幽冷,却又带着一种扭曲到极致的温柔。
“找到了……”
“别怕……”
“你是我前世夫君,遗落在人世间的眼睛……如今,我终于寻到你了。”
我的牙齿咯咯作响,寒意从被触碰的地方蔓延全身,几乎要冻裂我的骨头。
那冰冷的手指轻轻着我的下眼睑,动作温柔,却带着一种占有般的偏执。
“那些欺你、辱你、厌弃你的人……”
脑海中的声音继续低语,森然却又无比认真,“都要变成我的傀儡……”
“我再不会让任何人……抛弃你。”
话音落下,那血红的身影开始变淡,如同被水晕开的血渍,连同那令人窒息的阴冷和血腥味,一同消散在空气中。
仿佛只是一场极致恐怖的幻觉。
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
再醒来时,天己大亮。
阳光刺眼地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房间里温暖如常。
昨晚的一切,清晰得可怕,不像梦。
我心脏狂跳,手脚冰凉地爬下床,鼓足平生最大的勇气,拧开了房门。
餐厅里,早餐的香气弥漫。
父亲、母亲、哥哥,都坐在桌旁。
然而,所有的声音,在我出现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三个人,动作整齐划一地,转过头来。
六道目光,同时聚焦在我身上。
空洞,呆滞,像是玻璃珠嵌进了眼眶里,没有任何焦点,也没有一丝活人的神采。
然后。
他们的嘴角,以一种完全同步的、缓慢到令人头皮炸裂的弧度,一点一点地,向上咧开。
露出了三个一模一样的……
僵硬、标准、诡异到极致的微笑。
牢牢地对着我。
父亲手里还拿着咬了一口的馒头,母亲端着粥碗,哥哥的筷子夹着一截咸菜。
所有的动作都停滞了,只有那凝固的、非人的笑容,焊死在他们脸上。
阳光明媚,窗外鸟鸣清脆。
我的血液,却在刹那间,寸寸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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