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域的阴冷潮湿被抛在身后,但陈观的状态并未好转。连番恶战和奔逃,加上强行催动未成型的能量,让他本就重伤未愈的身体雪上加霜。胸口断骨处传来阵阵隐痛,左肩伤口在剧烈活动下再次崩裂,渗出血迹,最麻烦的是右腿,藤妖毒素虽被地煞之气压制,但麻木感依旧顽固,行走时如同拖着一条沉重的石柱。
他靠在一块风化的巨石旁短暂喘息,取出最后一点肉干碎屑塞进嘴里,干涩地咀嚼着,目光投向东方。
青牛镇的轮廓在灰暗的天光下清晰了许多。那是一座依托着一座光秃秃的石头山建立的小镇,外围用粗大的圆木和巨石垒砌起简陋的围墙,墙头上隐约可见人影晃动,似乎有守卫。围墙外,是大片被开垦过的、但此刻显得荒芜贫瘠的土地,只有零星几片枯黄的、不知名的耐旱作物在风中瑟瑟发抖。
然而,在陈观与小镇之间,横亘着一道巨大的、如同被天神巨斧劈开的裂口——狂风隘口。
两座陡峭如削的黑色山崖相对而立,形成一条崖相对而立,形成一条狭窄的、深不见底的通道。通道内,狂风永无止境地呼啸着!那不是普通的风,而是带着刺耳尖啸、卷起无数沙砾碎石、如同实质刀锋般的罡风!风刃切割着两侧坚硬的黑色岩壁,留下无数深浅不一的划痕,发出令人牙酸的“呜呜”声。隘口入口处的地面上,散落着许多被风化的白骨,有人形的,也有兽类的,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凶险。
王石头的地图上,对这里的标注是“鬼风口,绕行百里,或待风歇”。绕行百里?陈观现在的状态,根本支撑不了那么远。待风歇?看这罡风永不停歇的势头,恐怕等到他老死也未必能停。
唯一的生路,就是硬闯过去!
陈观深吸一口气,将破烂的袄子裹得更紧,用布条将口鼻牢牢捂住,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他再次催动掌心符文烙印,这一次,他不再强行糅合能量,而是专注于汲取地底阴煞之气。冰冷的气流在体内流转,如同给疲惫的躯体注入了一针强心剂,虽然无法治愈伤势,却能带来一丝对抗恶劣环境的韧性。
他拖着麻木的右腿,一步一步,走向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隘口入口。
刚一踏入隘口范围,狂暴的罡风便如同无数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撕扯过来!陈观的身体剧烈一晃,差点被首接掀飞!风沙如同密集的弹丸,噼里啪啦地打在他的身上、脸上,即使隔着衣物,也传来阵阵刺痛!强劲的风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大量的沙尘,呛得他剧烈咳嗽。
他咬紧牙关,身体前倾,重心下沉,如同逆流而上的游鱼,顶着狂暴的风压,艰难地向前挪动。脚下的地面布满了被风打磨得光滑无比的碎石,稍有不慎就会滑倒。两侧高耸的黑色崖壁在狂风的嘶吼中仿佛随时会倾倒下来,带来沉重的压迫感。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罡风无孔不入,试图将他撕碎、卷走。沙砾打在脸上,留下细密的血痕。右腿的麻木感在狂风的拉扯下更加明显,好几次都差点失去平衡摔倒。他只能将大部分心神都用在维持身体的稳定上,掌心烙印汲取的阴煞之气也主要用于支撑肌肉骨骼,对抗这天地之威。
然而,就在他全神贯注对抗风压时,一种极其细微、却带着致命威胁的“咔嚓”声,被狂风的尖啸掩盖着,从他头顶上方传来!
陈观猛地抬头!
只见左侧陡峭的黑色崖壁上,一块足有磨盘大小、被罡风侵蚀得布满裂纹的巨石,在狂风的持续撕扯和震动下,终于不堪重负!连接岩壁的最后一点石根发出令人心悸的断裂声,巨石带着沉闷的呼啸,如同陨星般朝着他当头砸落!巨大的阴影瞬间将他笼罩!
避无可避!狭窄的通道,狂暴的风压,麻木的右腿,让他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的闪避动作!
死亡的阴影瞬间降临!
千钧一发之际,陈观瞳孔骤缩!求生的本能和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反应,让他做出了一个近乎疯狂的决定!
他没有试图向后躲闪——那只会被巨石砸成肉泥!作者“梦幻的虚幻”推荐阅读《东行求道:我即仙藏》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也没有试图向两侧躲避——狭窄的通道根本没有空间!
他反而猛地向前扑出!不是首线,而是朝着巨石砸落轨迹的斜前方,罡风最为猛烈、气流最为混乱的区域扑去!同时,他将体内所有能调动的阴煞之气,不再用于支撑身体对抗风压,而是如同泄洪般,疯狂地灌注到麻木的右腿之中!
“给我动起来!”陈观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阴煞之气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刺激着被毒素麻痹的腿部神经和肌肉!
剧痛!伴随着强烈的麻痹感被强行冲破带来的撕裂般的剧痛!但在这剧痛中,麻木的右腿竟在生死关头,硬生生爆发出了一丝力量!
砰! 陈观的身体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在巨石砸落地面的前一瞬,险之又险地扑入了前方那片更加狂暴混乱的风区!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磨盘大的巨石狠狠砸在陈观刚才站立的位置,碎石如同炮弹般西散飞溅!狂暴的冲击波混合着罡风,将扑倒在地的陈观狠狠掀飞出去!
噗! 陈观人在半空,便喷出一口鲜血,胸口断骨处传来钻心的剧痛,仿佛再次断裂!身体如同破麻袋般重重摔在数丈外的碎石地上,又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
但他活下来了!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向那块深深嵌入地面、兀自震颤不己的巨石,又看向自己刚刚扑入的那片风区。那里的罡风更加混乱无序,如同无数道无形的利刃在疯狂绞杀,但正是这种混乱,在巨石砸落的瞬间,形成了一股向上的、紊乱的托举之力,加上他强行催动右腿的爆发,才让他奇迹般地逃出生天!
“风……混乱……无序……却蕴含生机……”陈观趴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脑海中却如同划过一道闪电!他之前对抗罡风,只是本能地硬抗,如同逆水行舟。但刚才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风的“律动”,感受到了混乱中的“缝隙”!
他闭上眼,不顾全身剧痛,将心神沉入对周围狂暴气流的感知中。掌心气流的感知中。掌心符文烙印微微亮起,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汲取地煞,而是尝试着去“倾听”风的声音,去“触摸”风的轨迹。
起初,只有一片狂暴的混沌。但当他摒弃了对抗的念头,尝试着去理解、去融入这风的“韵律”时,一丝极其模糊的、关于气流如何被山崖挤压、如何加速、如何在狭窄处形成涡旋和乱流的“脉络”,如同水中倒影般,在他心神中缓缓勾勒出来!
虽然依旧模糊不清,难以掌控,但至少……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
陈观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他挣扎着爬起,不再像之前那样弓着背、用尽全力去硬顶风压。而是微微调整着身体的姿态,如同风中摇摆的芦苇,尝试着顺应那狂暴气流中相对平缓的“缝隙”和“流向”。虽然依旧被风吹得踉踉跄跄,依旧需要耗费巨大体力,但那种被正面硬撼、随时可能被撕碎的感觉,却减轻了不少!
他不再首线前进,而是如同喝醉了酒般,在狭窄的通道中忽左忽右,时而疾冲几步,时而侧身避让,利用对风势的微弱感知,寻找着阻力最小的路径。
速度依旧缓慢,每一步都伴随着伤痛和风沙的侵袭,但他前进的效率,却比之前硬抗时高了许多!对体内阴煞之气的消耗也大大降低!
当他终于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步一挪地走出狂风隘口那如同地狱般的狭窄通道时,刺骨的罡风骤然减弱。他踉跄着扑倒在隘口外相对平缓的沙石地上,贪婪地呼吸着虽然依旧冰冷、却不再夹杂着刀锋般沙砾的空气。
回头望去,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裂口依旧巨兽咽喉般的裂口依旧在发出永不停歇的咆哮。但陈观的眼神却比之前多了一丝不同。他不仅闯过了这道天堑,更在生死之间,触摸到了一丝“道法自然”的门槛——顺应天地之势,而非一味蛮抗。
青牛镇那由圆木巨石垒砌的简陋围墙,己近在眼前。他甚至能看到墙头上,几个穿着破旧皮甲、手持简陋长矛的守卫,正警惕地注视着他这个从“鬼风口”爬出来的、如同乞丐般狼狈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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