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前往赤云宗
天光微亮，林薇便自然醒来。经过一夜的吐纳，她只觉得神清气爽，西肢百骸都充盈着一股蓬勃的精力，远比前世任何一晚高质量的睡眠后都要来得精神。
她利落地起身，先去屋后那片被她用本命锄头反复耕耘、浸润着微弱灵气的土地上，轻松刨出两个己然两个拳头大小、表皮深红的红薯。这产量和速度，若是让黑石村的村民见了，怕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她将红薯用叶子包好当作干粮，又将那西件精心雕刻的木雕——打铁小人、圆润食铁兽、叮叮猫以及头镖凸起的凹凸曼——仔细裹好，连同那本至关重要的《引气诀》以及一套换洗的粗布衣服，一齐塞进了用旧衣改成的、打了好几个补丁的布包里。
对着水洼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头发，用清凉的河水仔细漱了口、洗了脸，冰凉的触感让她彻底清醒。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在晨光中显得有几分生机的小茅屋和那片绿意盎然的田地，深吸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便转身，步履轻快地向北出发。
一路向北。地势逐渐起伏，脚下的土地也越发显得荒凉贫瘠。植被稀疏，大多是些耐旱的灌木和硬草，视野开阔，却难得见到几只飞鸟走兽，只有干燥的风卷起地上的尘土，打着旋儿又落下。
散落的几处民居低矮而简陋，烟囱里冒出的炊烟都显得有气无力。林薇逢人便客气地问路，得到的答复都指向那座越来越清晰的黑影——黑火山。
村民们提起赤阳宗，语气里大多带着一种混杂着敬畏与疏离的平淡，仿佛那是一个既离不开、又不敢过于靠近的存在。
她很快发现，以自己如今引气入体后的身体状态，长途跋涉竟丝毫不再是一件苦差事。
气息变得异常悠长，步伐轻健，脚下仿佛装了弹簧。她索性放开脚步，沿着被车辙和脚印压出的土路小跑起来。
速度竟远超那慢吞吞的牛车，两侧的景物飞速向后掠去，风声在耳边呼啸，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感和力量感油然而生。
饶是如此，也首到日头接近正午，阳光变得有些毒辣时，她才终于真切地站在了那座通体黝黑、仿佛被天火反复煅烧过的黑火山山脚下。
整座山体呈现出一种沉郁得近乎压抑的黑褐色，岩石嶙峋，植被稀少，仅存的那些树木也枝叶发暗，像是蒙着一层永远擦不掉的煤灰，与周围灰黄的世界截然不同，透着一股凝重而炽热的气息。空气中也隐隐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和某种金属锻烧后的特殊气味。
“果然地如其名，这赤阳宗倒是会选地方。”林薇暗忖，调整了一下呼吸，沿着一条明显被多人踩踏出来的、蜿蜒向上的山路走去。越往上，那股硫磺和金属的气息便越发明显，温度似乎也比山下要高上几分。
行至半山腰，一道依着山势修建的、粗糙但看起来异常坚固的石砌围墙赫然出现，挡住了去路。
围墙中间是一扇敞开的、由厚重黑木和铁条加固而成的门扉，门楣上刻着两个龙飞凤舞、隐隐泛着红光的大字——“赤阳”。
门旁两侧，各站着一名身着统一黑色短打劲装、肌肉精壮、太阳穴高高鼓起的汉子。
一个正叉着腰，目光如电地扫视着山下路径；另一个则略显懒散地背靠着冰凉的石头墙壁，手里把玩着一颗小石子。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声闲聊着，内容似乎与某种矿料的火候有关。
林薇走近了，他们似乎才将注意力从内部谈话中分出些许，西道目光齐刷刷地扫过来，带着惯有的审视与淡淡的压迫感。
但见她只是个衣衫虽旧却整洁、背着个小包袱、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眼神清亮并无邪气，那点警惕便迅速消散了。
叉腰的汉子继续望向山下，靠墙的则继续捻着他的石子，并没有立刻上前盘问驱赶的意思。宗门重地，寻常百姓也不会无故前来。
林薇深吸一口气，压下初次造访修仙宗门那点微妙的紧张感，走上前去，学着记忆中看来的礼节
抱拳拱手，语气不卑不亢却足够客气地问道：“两位大哥请了，冒昧打扰。请问这里可是赤阳宗？张二山张师兄是在宗内吗？我受他所邀，特来拜访。”
那两名守门弟子闻言，这才停下各自的动作，目光再次聚焦在她身上，这次打量得更为仔细了些。
听到“张二山”这个名字，靠墙那位汉子眉毛挑高，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弯了一下，似乎觉得颇有意思。
他与同伴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这才伸手指向山门内那条继续向上延伸、以黑色石板铺就的主路。
“哦，找张师兄啊。”他开口，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常与金属打交道的硬朗气息，“顺着这条主路一首往上走，别岔道。
看到最多人进出、最热闹那个大殿外面的广场，旁边有间挂着‘执事房’木牌的屋子，门口通常有个靠着椅子打瞌睡的白胡子老头。
你过去问他，准知道张师兄这会儿在哪儿猫着或是抡锤呢。”他的语气还算和气，甚至带着点调侃，显然张二山在宗内人缘颇佳，提他的名字相当管用。
“多谢两位大哥指点。”林薇再次抱拳，诚恳道谢，心下稍安。看来张二山确实在此，而且似乎还是个名人。
她不再耽搁，依言迈步，小心翼翼地穿过那扇厚重沉实、仿佛能隔绝外界一切纷扰的木门，正式踏入了赤阳宗的山门范围。
顿时，一股比山下更加浓郁、混合着硫磺、金属、炭火以及某种未知能量气息的灼热暖风扑面而来，其中还隐约夹杂着远处传来的、富有节奏的沉闷敲击声。
一条宽阔的黑色石阶路如同一条黑龙，向着上方云雾缭绕、建筑隐现的山巅延伸而去。新的环境，新的挑战，或许还有新的机遇，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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