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宁远侯夫人如何重新查账，惩治张管事还有那后厨的厨娘。
却说姜宓这边儿。
她等其他人全部离去，才让不乐去把下午提前藏起来的妆奁炭炉之类收拾出来。
有了今儿个这一出，这侯府怕是再没有下人敢轻视姜宓了。
两人心情极好地睡下，一夜无梦。
夜里落了场小雪，翌日却是个好天气。
冬日的阳光跳落在屋檐之上，穿过梨树扶疏的枝干，自窗棂跃入厢房，将屋内照亮。
姜宓和不乐刚用罢后厨送来的丰盛早膳，陆怡宁便来了。
“嫂嫂！嫂嫂！”
人未至，声先到。
姜宓从厢房迎了出来，陆怡宁一见她，立马化走为跑。
“嫂嫂！你猜我今儿个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一大清早，不乐就清理了屋檐下的落雪，但姜宓看陆怡宁冒冒失失，有些怕她摔倒，隔着大老远就伸出了手，试图拉住她。
“莫急莫急，当心脚下。”
陆怡宁小跑过来握住姜宓的手，笑靥如花，“我没事儿。”
说完她迟迟不松开姜宓的手，还将两人交握的手抬了起来。
姜宓手上的肌肤滑腻似酥，在晨煦的阳光下玉瓷般泛着光，看着就自带一股香气。
陆怡宁感叹：“嫂嫂的手真漂亮。”
姜宓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便没接话，等着下文。
陆怡宁朝她一笑，眼眸弯弯，道：
“上次我就发现嫂嫂的手很漂亮，可又过于素净了，所以我便给嫂嫂备了一份礼。”
话音未落，姜宓就觉得有一件冰凉的物什套在了她的手上。
低头一看，竟是个红翡手镯。
她一愣，当即就要取下来。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陆怡宁阻止了她的动作，嘟嘴道：
“我收了嫂嫂的礼物，礼尚往来，嫂嫂也得收我的！”
“再说了，这红翡镯子并不罕见，完全比不上嫂嫂送我的绒花簪子新奇，让我昨日在昭平郡主的赏梅宴上大出风头，我还没好好谢你呢……嫂嫂你就不要推辞，收下吧。”
陆怡宁心下却暗哼一声，可恶的兄长，竟不许她折绿梅。
姜宓一顿，这只手镯的价值可远高于那绒花簪子。
不过千金难买人乐意。
姜宓长睫垂下，在眼下剪碎了一团阴影，她有些失落地低声道：
“这镯子颜色……我戴不得……”
陆怡宁眉头一皱，哼了一声道：
“这有什么戴不了？人死不能复生，总不能因为死了个亲人，一辈子就不能笑，不能穿红了吧？这是哪门子道理？死者入土为安了，以后便是活人为重！”
姜宓那双秋水明眸定定看着陆怡宁，半晌，她才眨着睫毛恍惚地重复：
“以后是活人为重……”
陆怡宁重重一点头，“本来就该活人为重，人死之后，若要下地狱便下地狱了，若要投胎便去投胎了，哪里还知道身后事，都是庸人自扰。”
“所以嫂嫂一定不要听那些下人乱嚼舌根，什么投河自尽的，要那烈妇名声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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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你啊，就该漂漂亮亮的好好活着！你这样的大美人若是死了，那才是损失呢！”
听她这一番话，姜宓就知晓她也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情，这是来劝慰自己的。
姜宓心中一暖。
……
“嫂嫂，你都不知道，昨个你送我的这支绒花簪子让我出了多大风头！就连月章公主，都唤我过去说了几句话呢。”
陆怡宁吃着后厨送来的糕点，还不忘分享她昨天的经历。
月章公主？
姜宓端着茶盅的手一顿，她又想起了那日在街上看到的场景。
她眼底深处燃起了一捧火，肆无忌惮的发着光。
可很快，姜宓眸中现出些迷惘。
“先前不是说，是昭平郡主办得赏梅宴吗？怎么又成了月章公主？”
陆怡宁点头又摇头，“是昭平郡主办的，但月章公主也来了。”
“月章公主之前一首在护国寺祈福，刚回来，第一次在外露面就去了昭平郡主的赏梅宴，还和我单独说了会儿话，足够那些人艳羡了。”
姜宓点头，随口称赞了两句，心里却没什么波澜。
实在是，她和公主之间的距离太远了。
不过……倒是可以借着这个话题，了解些其他的。
姜宓看了陆怡宁一眼，面上露出些向往，感慨道：
“郡主办的赏梅宴，定是不一般，去的也都该是些皇亲国戚，像是公主、郡王这种。”
“我生、长都在江南，对这些皇亲国戚好奇己久，如今进了京，你要是真问我京城有几位郡王，有几位公主，我便摸了瞎。”
陆怡宁皱了皱琼鼻，“这有什么的，嫂嫂好奇就可以问我，我都知道的。”
“就像是郡王，京城可多了，只要是王爷的儿子，袭不了爵的，都是郡王。”
“但名声显著的，只有一位小郡王，是靖王的幼子，年岁应与嫂嫂相仿，深受皇帝喜爱器重。”
小郡王？
姜宓想起了那日在马车里看着她露出戏谑眼神的男子，她借着端茶的动作，掩盖住眼底的异样。
她重复：“小郡王？”
陆怡宁摆摆手，“那只是大家对他的称呼，我记得他叫覃洲，封号好像是齐，齐郡王。”
“小郡王文韬武略都是一等一的，被皇帝委以重任，手下管着一营兵马，节制京城。”
一营兵马？节制京城？
姜宓眼皮一跳。
手握兵马，这是实打实的实权。
陆怡宁突然以手撑腮，神色异样道：
“所以我就纳闷了，为什么小郡王这般人中龙凤会和兄长成为挚友，难道兄长身上有什么我没发现的过人之处？”
姜宓眉心一跳，下意识问：
“小郡王和叔叔是挚友？”
陆怡宁重重点头，“嫂嫂你也觉得奇怪吧？兄长明明是京城有名的混世魔王，横看竖看，他俩都不是能玩到一起的。”
她压低声音：
“所以我总觉得，小郡王说不定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其他人削尖了头想当郡王妃，我却一点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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