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太子妃有孕的事便在宫里传开了。
宫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说太子与太子妃举案齐眉,恩爱甚笃。
他们甚至,都不免心疼起娇娇来。
娇娇平日对宫人们很好,皇上的赏赐些,大多都分给了下人们,还会与他们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闲聊。
下人们知晓娇娇的经历,本就心疼她。
起初知道太子妃有孕的消息,本就有意隐瞒。他们不想让娇娇伤心,却也架不住这后宫的悠悠众口的传播速度。
是日午时,娇娇在宫里小憩。
有孕的日子愈长,身子也愈加重了,睡觉的时间也明显比往日长了许多。
可这时,却有几位洒扫的宫女,在墙角边闲聊。
“哎!听说了吗,那太子妃居然有孕了!”
“听说了听说了,皇帝还特赏了好些名贵补品些!”
一位小宫女不禁叹气,语气里满是失落。
“只是可惜了我们的锦昭仪,终究是错付了...”
合欢明显觉察出娇娇神色异常,赶紧上前打断她们:
“有规矩吗,是不是活太少了!”
两个小宫女慌忙走开了。
彩云和合欢其实早早地就知道了这消息,可想着小姐本就在孕期,又差点滑胎,身子到现在都没恢复好,便想着不告诉她。
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娇娇还是知道了。
彩云蹲下身,泪汪汪地牵着娇娇的手。
“小姐,那太子本就不值得,不必为了这样一个人伤了神。”
娇娇听着,只是默然。
首到今日清晨,我心腹的宫人阿箐,白着脸进来,欲言又止。
“娘娘……东宫那边……传了太医,说是……太子妃有喜了。”
娇娇只是起身,步履有些呆滞,一步一步走到梳妆镜前。
轻轻拿起一支赤金点翠的步摇,手却停在半空,从铜镜里看着阿箐那张惶恐的脸。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眉眼依旧,只是眼角眉梢,浸透了些深宫的寒凉。
时间仿佛静止了。
窗外扫落叶的声音消失了,风也停了。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
“知道了,下去吧。”
她的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娇娇看着镜中的自己,分明不过几年,却己经不见了当年的天真。
她也没想到,安澜早就放下了,只留下她一人还在坚守。
彩云担忧地看着小姐,终究还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殿内又只剩下娇娇一人。
她走到窗前,推开窗,深冬的冷风猛地灌进来,遍体生寒。
远处,东宫的琉璃瓦在稀薄的日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
娇娇深处被冻得通红的手,接住一片掉落的雪花,雪花在手掌上融化,慢慢有了温度。
举案齐眉?恩爱甚笃?原来,他的誓言就和这雪花一般轻飘飘的,那般容易逝去。
所有的海誓山盟,所有的“等待”与“将来”,在这一刻,都成了这深宫里最可笑的笑话。
是他让娇娇在这见不得人的角落里,熬着心血等他。
而他,却早己与新人在锦帐之中,孕育着属于他们的嫡脉骨血。
娇娇忽然想起了儿时紫薇花树下的风筝,和铮铮誓言。
也许,当年无数入宫的女子,是否也经历过这样的心死?
呵,这朱红的宫墙,困住了多少女子的魂灵,又碾碎了多少痴心妄想?
当初那道圣旨迫她委身君王时,她只觉命运弄人,对他满是怜惜与期待。
如今,太子妃有孕的消息,才像一把真正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她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幻想。
不是命运,是他。
是他亲手,一点一点,将娇娇推入了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泪水顺着脸颊滚落,洛将军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她从未感受到如此心痛。
一阵剧痛袭来,她再也支撑不住地跌倒在地,双手紧紧捂住小腹。
一旁案几倒下的声音,惊动了在外的合欢和彩云。
“小姐!”
“快传太医!快!”合欢焦急地大喊。
娇娇只觉得眼前渐渐模糊。
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年轻的少年郎,信誓旦旦地说带她出…
段祁玉闻声,匆匆赶来。可她己昏迷不醒。
段祁玉立马跪下身子,在心里默念。
“娇娇…你要好好的…”
过了一夜,姓名算是保住了,可胎儿终究没能保住,是个己成形的男胎。
轩辕庭深和宴歌守在床前,宴歌握着妹妹冰凉的手,眼中满是痛楚。
她看着妹妹苍白如纸的容颜,想起昨日接到太子妃有孕的消息时,自己是如何犹豫是否该告诉她这残酷的消息。
整整三日,娇娇都处在昏迷状态中。
彩云见小姐苏醒,大喊着:“小姐醒了!”
最先赶来的是宴歌,她眼睛还红肿着,黑眼圈都深了几个度。
见妹妹醒了,露出久违的笑容,大喊着:
“快!彩云!去做些吃的来!”
宴歌刚要坐下,却听门外人禀报:
“皇上驾到——”
宴歌立马起身行礼,可目光依然落在妹妹身上。
轩辕庭深龙袍下摆沾着湿气。
他挥手屏退左右,宫人们退得像潮水一样安静,只有宴歌和段祁玉留了下来。
他在床沿坐下,目光落在她小腹的位置。
“回陛下,娘娘如今己经清醒,臣先告退了。”
段祁玉并不想看到别的男人和娇娇亲近,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退下吧。”轩辕庭深开口,语气却含着些隐忍的哭调。
娇娇一声不吭,只是将脸埋在一边。
轩辕庭深的手抬起来,悬在半空一瞬,终于落下——却是为她掖了掖被角。
他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在齿间磨过。
“好生将息着,孩子还会有的…”
“想哭就哭出来。”宴歌在一旁心疼地看着娇娇。
娇娇却只是摇头,咬破的嘴唇渗出血丝。
轩辕庭深俯身,竟用龙袖擦她唇上的血。明黄缎子沾了暗红,像雪地落梅。
“洛贤妃,好好照顾娇娇,朕…先走了。”
轩辕庭深忍着不舍离开了。
知道娇娇晕倒,他守着她两日不眠不上朝。
听到娇娇清醒的消息,他放下满朝文武就飞奔过来了…
他恨自己无能,用女人来堵住悠悠众口,得到了却不能保护她和她的孩子。
段祁玉说,这次流产本就是因为先前那香的事,娇娇身子本就受了损,才引得这次这般容易流产。
他知道对不住娇娇,暗自发誓,一定要让夏攒玉付出代价,一定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的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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