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是俞维的生辰，轩辕庭深在宫中设宴，宴请世家大族和六宫嫔妃。
俞维心里有种难以掩盖的欣喜，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见到心心念念的娇娇了。
可此时的夏攒玉，却有着另一番心思，在这场宴会上，她要为儿子择一良配。
一早，俞维便得到母亲的传唤，俞维是有些疑惑——毕竟不久前他们才刚吵了一架，可还是要去，那毕竟是他的母后。
走进凤仪殿，她看着下首垂手而立的俞维，指尖无声地捻过一串冰凉的翡翠佛珠。
“母后听闻，你近日常往昭阳殿去。”
皇后的声音平缓得像一池不起波澜的死水，可却十分坦白，开门见山。眼底却有利刃般的寒光一闪而过，
“可是去见了那锦妃？。”
俞维的身形微微一僵，年轻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虽快，却没能逃过夏攒玉浸淫权势多年的眼睛。
那慌乱，不是因为被察觉去了昭阳殿，而是将本就处境困难的娇娇置于更险的地方，无所遁形。
母后心中的猜忌，瞬间成了淬了毒的冰碴。
“母后，您多虑了，儿臣只是路过顺道偶遇了莲蓬姐姐罢了。”俞维目光坚定，语气冷得吓人。
“好一个偶遇！”
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笑意。
她生的儿子，她倾注了毕生心血、要推上那至尊之位的儿子，还有一向都宠他的哥哥！都竟被她勾了去！
她本想着说些什么，可却吐不出一句狠辣的话。
她当然不能对俞维说什么狠话，与其说她爱自己的儿子，不如说她是为了自己的权势，而其他的人，也不过就是他的棋子。
也许俞维和兰因早就发现了母后的心思。俞维才不会做别人的棋子，即使是他的母后也不行。
殿内一片寂静，知到夏攒玉摆手道：
“罢了”
她起身，脸上己经挂了笑意，走到俞维面前，牵起他的手。
“你年岁不小，身边没个知冷热的人，终究不妥。”
她的话锋一转，语气里添了几分刻意的温和，却比方才的平静更令人胆寒，
“魏国公家的嫡女，性情端方，容貌昳丽；吏部尚书家的千金，聪慧敏捷，堪为良配。母后己为你细细斟酌过，都是万里挑一的名门淑女，足可为你开府建衙，打理内务。”
她压根儿没打算给俞维反驳的机会，赶紧又接着说。
“今儿你的生辰宴，他们都会来，你刚好看看，喜欢哪个？”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卷精美的画轴，缓缓在案上铺开。
画中女子明眸善睐，确实当得起“昳丽”二字。这是她精心挑选的棋子，家世、品貌皆是一等一的。
然而，俞维却猛地抬起头。那双酷似他母亲的漂亮眼睛里，此刻翻涌着罕见的抗拒与……一丝恳求。
“母后，”他声音有些发紧，
“儿臣……儿臣尚且年轻，还想再多读些书，为父皇分忧，立妃之事……能否容后再议？”
“容后？”夏攒玉轻声重复，指尖的翡翠珠子停住了。
殿内的沉水香仿佛骤然凝固，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看着儿子眼中那抹不肯屈服的光，那光里，映出的恐怕不是书本，而是另一个女人的影子。
一股暴戾的怒气猛地冲上夏攒玉的头顶，几乎要撕破她雍容华贵的表象。
她辛苦谋划多年，铲除异己，稳固后位，为的就是将他送上龙椅。
如今，他竟要为一個敌人，来忤逆她？
但她终究是皇后。那怒气在她胸中翻腾撕扯，最终却化作唇边一缕更深的寒意。
她没有发作，没有斥责，只是用一种缓慢到近乎残忍的语调，一字一句地问：
“是吗？原来我儿如此上进。那……倒真是母后心急了。”
她的目光掠过郡王年轻而倔强的脸庞，像是在审视一件出了瑕疵、却仍舍不得毁掉的珍宝。
或许，强塞一个王妃过去，只会将儿子更远地推向那边，她只有让他彻底心死，俞维才会放弃。
她轻笑，以她对娇娇的了解，不说对太子的一片情深就难以撼动，若是让她知道，害她的人的儿子，对她情意深重，可会感动？
她缓缓靠回凤座，指尖重新捻动起佛珠，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威严，却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令人心悸：
“既然如此，立妃之事，便依你，暂且搁下吧。”
俞维似乎松了口气，连忙躬身谢恩。
可他看不见，他退下之后，皇后凝视着他背影的眼神，是何等的幽深冰冷。
那里面，再无半分母亲的温度，只剩下算计与决绝。
她轻轻抬手，心腹太监无声无息地跪伏在阶下。
“去，”夏攒玉的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如同毒蛇吐信，
“给本宫细细地查，看看郡王近日起居，接触了何人，说了何话……尤其是，与锦妃有关的，哪怕是一个眼神，一句闲谈，都给本宫挖出来。”
“至于魏国公家那位小姐，”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案上那卷画轴上，唇角弯起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
“寻个由头，召她入宫陪本宫说说话。本宫，要亲自‘栽培’一下未来的儿媳。”
既然儿子不肯走她铺好的路，那她就只能，把路上所有的障碍，包括那个让他魂不守舍的祸水，连同他那些不该有的妄念，一并……彻底清除。
殿内沉水香的青烟依旧袅袅，却再也压不住那弥漫开的、铁锈般的血腥味。
凤座上的女人，面容在珠翠光影里明明灭灭，一如她此刻狠厉决绝的心肠。
俞维却因为母后并未强迫自己，居然认为母后默许了他…
想着今日可以看见娇娇，他沉重的面庞浮现出一丝笑意，少年的清风朗月就在他的脸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转角处，却看见兰因在窗前呆呆地望着自己的策论。
“妹妹？”俞维清唤。
俞维平日最是喜欢他这妹妹，他知道母后偏心，便给了妹妹更多的爱，兰因也很喜欢哥哥，和哥哥最是亲切。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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