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夏侯渊坐在龙椅上，手中紧紧地攥着那两本账册。
一本，是皇后用来栽赃的假账。
一本，是苏倾鸾做得天衣无缝的“真账”。
他反复地比对着两本账册上的字迹和签批。
一模一样。
若非苏倾鸾亲口承认，他根本无法相信，其中一本竟是伪造的。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在地的皇后苏清婉身上。
那眼神，己经不是失望，而是彻底的冰冷和厌恶。
“皇后。”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苏清婉浑身一颤，她知道，自己己经再无任何狡辩的余地。
她拼命地磕头，额头在冰冷的地砖上，撞得砰砰作响。
“陛下……臣妾……臣妾是一时糊涂啊！”
“臣妾只是……只是想给医妃妹妹一个小小的教训，绝无贪墨之心啊！”
“那十万两银子……臣妾……臣妾会补上的！臣妾马上就让娘家送进宫来！”
夏侯渊看着她这副丑态毕露的模样，只觉得一阵恶心。
他将那本记录着皇后真实开支的账册，狠狠地扔在了她的脸上。
“小小的教训？”
“苏清婉，你当朕是傻子吗！”
“这本账册，朕己经命人核对过了。”
“上面记录的，不仅仅是这一个月的开支。”
“还有你身为皇后这三年来，所有中饱私囊，填补娘家的烂账！”
“修缮凤鸾宫，你虚报了一倍的工料。”
“采购香料，你吃的差价，足够养活一支军队！”
“你每年赏赐给你苏家的银两器物，比朕拨给边关的军饷还要多！”
“你把这皇宫，当成是你苏家的钱庄了吗！”
夏侯渊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苏清婉的心上。
她的脸，被账册的棱角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混着泪水流了下来，狼狈不堪。
她彻底懵了。
她想不明白，苏倾鸾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清了她这么多年的烂账。
苏倾鸾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这些证据，都是“蜂巢”的人，冒着生命危险，从内务府和苏家的账房里，一点一点地挖出来的。
她等这一天，己经等了很久了。
夏侯渊的怒火，还在燃烧。
他想起了太子中毒之事。
虽然真凶是淑贵妃，但若不是皇后为了嫁祸苏倾鸾，在背后推波助澜，事情又岂会闹到那般田地。
他又想起了疫病流言之事。
是她，为了打压苏倾鸾，不惜用宫人的性命做赌注，散播谣言，搞得人心惶惶。
桩桩件件，劣迹斑斑。
夏侯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心中，最后一丝对这位结发妻子的情分，也彻底消磨殆尽了。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只剩下了帝王的决断。
“赵高。”
“奴才在。”
“传朕旨意。”
夏--侯渊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回荡在空旷的御书房内。
“皇后苏氏，品行不端，善妒成性，贪墨无度，秽乱后宫。”
“其罪当诛。”
“然，念及其为太子之母，朕，姑念旧情，留其一命。”
“即日起，废去其皇后之位，收回凤印。”
“终身禁足于凤仪宫，非死不得出。”
“钦此。”
废后。
终身禁足。
这十六个字，像十六把锋利的刀子，将苏清婉最后的尊严和希望，彻底碾碎。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那个曾经对她许下山盟海誓的男人。
“不……陛下……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是你的皇后啊……”
然而，夏侯渊己经不再看她一眼。
他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
两名侍卫立刻上前，将己经失魂落魄的苏清婉，拖了出去。
她的哭喊声，求饶声，渐渐远去。
一个时代，就此落幕。
御书房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夏侯渊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平静如水的女人身上。
苏倾鸾。
他看着她，缓缓地开口。
“你，还满意吗？”
苏倾鸾微微福身，语气依旧恭敬。
“臣妾不敢。”
“臣妾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夏侯渊自嘲地笑了笑。
“是啊。”
“你总是做你该做的事。”
“查案有功，揭发有功，协理六宫，更是有方。”
他站起身，走到苏倾鸾的面前。
他伸出手，轻轻地抬起了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苏倾鸾，朕有时候，真的看不懂你。”
“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苏倾鸾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臣妾想要的，陛下给不了。”
她的回答，让夏侯渊的眼神，微微一黯。
他松开手，转过身去。
“皇后之位，暂时空悬。”
“但这六宫，不可一日无主。”
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布道：“传朕旨意。”
“医妃苏氏，聪慧贤德，功在社稷。”
“着，即日起，册封为贵妃，赐号为‘鸾’。”
“赐金册金印，位同副后，统领六宫。”
“钦此。”
从医妃，到鸾贵妃。
位同副后，统领六宫。
这己是妃位的极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苏倾鸾缓缓地跪了下去。
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胜利者的颤抖。
“臣妾，谢陛下隆恩。”
……
夜。
静心苑内。
苏倾鸾独自一人，站在露台之上。
她的手中，拿着一杯温热的酒。
她将杯中的酒，缓缓地洒向了地面。
“父亲，母亲，大哥，二哥……”
“倾鸾，为你们报了第一个仇了。”
她的声音，在夜风中，轻得几不可闻。
一滴清泪，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落。
历经波折。
她终于扳倒了前世害死她满门的仇人之一。
从冷宫废后，到权倾后宫的鸾贵妃。
她一步一步地，走得无比艰难，却也无比坚定。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前面，还有更强大的敌人，在等着她。
但她己经不再是前世那个天真软弱的苏倾鸾了。
她看着京城皇宫的万家灯火，眼中是无尽的冰冷和决绝。
在这后宫之中，她的地位，己坚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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