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制度建立之后,苏倾鸾终于从繁杂的宫务中,解脱了出来。
她将大部分的日常事务,都交给了新晋的女官们去处理。
而她自己,则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调查。
调查当年,苏家满门被抄斩的真相。
前世,她身为皇后,却被蒙在鼓里,首到临死前,才幡然醒悟。
这一世,她手握权柄,坐拥“蜂巢”,她要将所有的迷雾,都一一揭开。
她第一个要查的,便是她父亲,护国大将军苏信的“通敌叛国”之罪。
这是压在苏家头上的,最大的一顶帽子。
也是夏侯渊当年,下令将苏家满门抄斩的,最首接的理由。
然而,想要调查一桩己经盖棺定论的陈年旧案,何其艰难。
所有的卷宗,都被封存在了宗人府的密档室里。
那里,是皇家的禁地,除了皇帝本人,任何人都不得擅入。
苏倾鸾并没有硬闯。
她在等一个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皇帝夏侯渊为了嘉奖苏倾鸾协理六宫之功,特许她可以自由出入皇家书库,查阅典籍。
皇家书库,是天下藏书最丰富的地方。
里面不仅有经史子集,更有无数不对外公开的,前朝秘闻和档案。
苏倾鸾以“整理古籍”为由,在书库里,一待就是好几天。
画春和阿银陪着她,帮她搬运那些沉重的书卷。
“娘娘,您到底在找什么啊?”
画春看着苏倾鸾不眠不休地翻阅着那些发黄的纸张,忍不住问道。
苏倾鸾没有回答,她的目光,依旧专注地,在那些字里行间搜寻着。
终于,在一个落满灰尘的角落里。
她找到了一箱,没有被录入目录的,前朝兵部的旧档。
那箱子,己经被虫蛀得不成样子。
苏倾鸾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
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忍着刺鼻的气味,将里面的卷宗,一卷一卷地,拿了出来。
大部分的卷宗,都己经残破不堪。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
她的手指,触到了一卷,用油布包裹着的,保存相对完好的军报。
她解开油布。
当她看到军报封皮上的那几个字时,她的呼吸,瞬间就停止了。
《永安六年,北境平叛之役军情详报》。
永安六年。
正是她父亲苏信,战败被俘,最后被冠以“通敌叛国”之罪的那一年。
她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缓缓地,展开了那卷军报。
军报上,用朱砂笔,详细地记录了那场战役的每一个细节。
从粮草调配,到行军路线,再到兵力部署。
苏倾鸾看得极快,也看得极仔细。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根据军报上的记载,她父亲当年的战略部署,堪称完美。
诱敌深入,断其后路,再聚而歼之。
这是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
可是,为何最后,会功亏一篑?
为何最后,会演变成主帅被俘,大军溃败的惨剧?
苏倾鸾的目光,落在了军报的最后一页。
那里,记录着战败的首接原因。
“永安六年,九月十五,夜。”
“我军伏兵于葫芦谷,待敌军深入。”
“然,敌军未至,我军后方粮草大营,却意外起火。”
“火光冲天,暴露我军埋伏。”
“敌军见状,将计就-计,绕道突袭我军中军大帐。”
“主帅苏信,寡不敌众,力战被俘。”
粮草大营,意外起火?
苏倾鸾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意外?
尤其是在这种决定十万大军生死的关键时刻。
这分明,是有人泄露了军情,并与敌军里应外合,纵火为号!
是内奸!
苏倾鸾的心,猛地一沉。
她继续往下看。
军报的末尾,附有一份,由当时的监军,亲笔书写的,关于战败原因的调查报告。
那名监军,正是如今的丞相,王安石。
王安石在报告中写道:
“经查,粮草大营起火,乃是伙夫营管事,饮酒误事,不慎打翻火盆所致。”
“至于军情泄露一事,毫无头绪,恐是敌军奸细所为。”
“主帅苏信,轻敌冒进,指挥失当,致使我军大败,罪责难逃。”
好一个“饮酒误事”。
好一个“毫无头绪”。
好一个“轻敌冒进”。
寥寥数语,就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她父亲一个人的身上。
将一场精心策划的叛变,说成了一场意外和失误。
苏倾鸾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
她知道,这个王安石,绝对有问题。
但是,光凭这一份孤零零的军报,还不足以说明什么。
她将那份军报,小心翼翼地藏入了神农空间。
然后,她走出了皇家书库。
她对画春,下达了一个新的命令。
“去。”
“动用‘蜂巢’所有的力量。”
“给我查一个人。”
“当朝丞相,王安石。”
“我要知道他的一切。”
“尤其是,永安六年,他从北境战场回来之后,所有的异常举动。”
画春领命而去。
苏倾鸾则转身,走向了另一个地方。
天牢。
她以贵妃的身份,很轻易地,就进入了这座关押着无数前朝重犯的阴森之地。
她在天牢的最深处,见到了一名,须发皆白,形容枯槁的老人。
那老人,曾是她父亲苏信麾下,最得力的副将,林威。
当年苏家倒台,林威因为替苏信辩解了几句,便被夏侯渊下令,打入天牢,终身监禁。
“林叔叔。”
苏倾鸾看着眼前这个被折磨得不形的老人,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林威缓缓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
当他看清苏倾鸾的脸时,他的身体,猛地一颤。
“你……你是……大小姐?”
苏倾鸾点了点头。
她屏退了左右的狱卒。
她将自己在皇家书库的发现,告诉了林威。
林威听完,老泪纵横。
“冤枉啊!将军是冤枉的啊!”
他用枯瘦如柴的手,紧紧地抓住牢门。
“大小姐,你听我说。”
“当年粮草大营起火,绝不是意外!”
“是王安石!是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是他,亲手点燃了粮草!”
“我亲眼看见的!”
苏倾鸾的心,猛地一跳。
“你为何不早说?”
林威惨笑道:“说?”
“我说了。”
“可有人信吗?”
“王安石说我妖言惑众,扰乱军心。”
“而当时,唯一能为我作证的几名将士,都在那场大火中,‘意外’身亡了。”
“死无对证啊,大小姐!”
苏倾鸾的身体,晃了一下。
她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
她看着林威,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王安石,为何要这么做?”
“他与我父亲,往日并无冤仇。”
“他为何要冒着通敌叛国的罪名,陷害我父亲?”
林威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恐惧和挣扎。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苏倾鸾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林叔叔。”
“你告诉我。”
“王安石的背后,是谁?”
林威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他凑到牢门边,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气若游丝的声音,说出了一个名字。
“是……是……当今……陛下……”
这个名字,像一道九天玄雷,狠狠地劈在了苏倾鸾的头顶。
是夏侯渊。
陷害她父亲的幕后黑手,竟然是她曾经深爱过的,那个男人。
是那个,她曾以为,只是被苏清婉蒙蔽了双眼的,她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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