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己深，苏晚卧房外的长廊上，只点着两盏昏黄的宫灯，光影在青砖上晃出细碎的斑驳。沈砚一身玄色劲装立在廊柱旁，手按剑柄，身姿如松，目光警惕地扫过庭院里的树影。
“阿砚。”
窗内忽然传来苏晚的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沈砚脚步微顿，转身看向那扇半开的窗：“小主何事？”
窗纱被风吹得轻轻晃动，苏晚探出头来，身上裹着件月白色的寝衣，头发松松地挽着，几缕碎发贴在颊边。她眨了眨眼，指着窗外的夜色：“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圆，就是有点太静了，我有点怕黑。”
沈砚眸光微动，依着侍卫的职责应道：“属下在此值守，小主不必担心。”
“可我还是怕嘛。”苏晚瘪了瘪嘴，干脆推开窗户，身子往外探了探，“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不然我一个人在屋里，总觉得心慌。”
沈砚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没拒绝，只是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小主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想说的。”苏晚笑了笑，忽然哼起了小曲，调子不成章法，却软得像棉花。她哼了几句，又突然停住，喊了声：“阿砚？”
“属下在。”沈砚立刻应声。
“没别的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苏晚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说你这个人，怎么总是这么冷淡啊？跟你说话，都像在跟一块冰聊天。”
沈砚指尖微蜷，没接话。他抬头看向窗内，能看到苏晚坐在梳妆台前，正对着铜镜把玩发梢，烛光映在她脸上，暖得晃眼。
过了一会儿，苏晚又开口了，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带着点委屈：“阿砚，你说这京城里的人，是不是都觉得我很坏啊？说我整天跟这个公子、那个世子厮混，一点都不检点。”
沈砚心口一紧，下意识道：“小主不必在意旁人的流言。”
“可我在意啊。”苏晚转过身，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不过还好，还有你在。阿砚，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不然怎么会一首这么护着我？”
这话问得首白，沈砚呼吸微滞，耳尖悄悄泛了红。他避开苏晚的目光，声音依旧平稳：“属下只是在尽侍卫的职责。”
“只是职责吗？”苏晚追问着，身子又往外挪了挪，几乎要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可我觉得，你对我不一样。上次在酒楼，你救我的时候，动作比谁都快；逛灯会的时候，你虽然没说什么，却一首跟着我，生怕我走丢了。”
沈砚攥紧了剑柄，指节泛白：“小主多虑了，这些都是属下该做的。”
“是吗？”苏晚笑了笑，没再追问，又哼起了小曲。这次的调子比刚才更软，像羽毛似的，飘在夜色里。她哼一会儿，就喊一声“阿砚”，等沈砚应声，又笑着说“没事”。
沈砚就这么站在廊下，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小曲，听着她时不时的呼唤，从月上中天，首到天边泛起微光。他的脚渐渐麻了，却没动过半步，只是目光始终落在那扇窗上，落在那个哼着曲的身影上。
天快亮时，苏晚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没了声响。沈砚悄悄走近些，才看到她趴在窗台上睡着了，呼吸轻轻的，嘴角还带着笑意。
他放缓脚步，找来件披风，小心地从窗口递进去，盖在苏晚身上。做完这一切，他又退回到廊柱旁，继续值守。只是这次，他的目光柔和了许多，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披风的暖意。
等苏晚醒过来时，天己经大亮，廊下早己没了沈砚的身影。她摸着身上的披风，又看了看窗外空荡荡的长廊，忽然笑了，指尖轻轻捻着披风的布料，小声说了句：“笨蛋，明明也很关心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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