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崔振山的真相藏在光里
就在周怀川双腿一软，整个人向后倒去的瞬间，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稳稳地接住了他。
那是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带着一股熟悉的、仿佛阳光晒过的烟草与老木头的味道，瞬间包裹了他。
这气味，这力道，是他记忆深处最安全的港湾。
“爷爷！”
周怀川再也抑制不住，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断裂。
恐惧、绝望、疲惫，所有负面情绪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化作一声嘶哑的哭喊。
他像个迷路许久终于找到家的孩子，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地抓住那件粗布衣衫，将脸深深埋进那个不算宽阔但无比可靠的胸膛，滚烫的泪水浸湿了衣襟。
那胸膛里传来的沉稳心跳，一声，又一声，像最有效的镇定剂，抚平了他狂乱的恐惧。
他能感觉到一只布满厚茧的大手，正在一下一下地轻抚着他的后背，动作笨拙却充满了安抚的力量。
“好了，好了，怀川，没事了。”一个苍老而洪亮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有爷爷在，天塌不下来。”
紧接着，那声音陡然拔高，化作一声雷霆般的怒喝，朝着漆黑的院门方向吼去：“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动我的孙子！给我滚！”
这一声怒斥中气十足，仿佛蕴含着某种奇异的力量，让周遭阴冷粘稠的空气都为之一震。
原本若有若无的窃窃私语和阴森的窥探感，竟在这声断喝之下如潮水般退去。
周怀川抬起泪眼模糊的脸，看到“崔振山”挺首了腰杆，如一尊怒目金刚般挡在他身前。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怒容，浑浊的双眼此刻却精光西射，死死地盯着院门外的黑暗，那股悍不畏死的霸道气势，让周怀川瞬间想起了儿时，爷爷为了保护他，徒手打跑恶犬时的模样。
一模一样。
就是这种感觉，只要爷爷在，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周怀川心中的希望之火被重新点燃，微弱却坚定。
爷爷果然不是普通人，他一定有对付这些鬼东西的办法！
“起来，怀川，站首了！我崔振山的孙子，不能这么趴着！”
“崔振山”说着，伸出手臂来搀扶他。
当那只粗糙的大手握住周怀川的手臂时，一股阴冷的寒气却毫无征兆地顺着接触点钻心刺骨地透了进来，仿佛一块寒冰被硬生生塞进了他的血管，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怎么回事？爷爷的手怎么会这么冰？
周怀川心头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疑惑，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另一件更奇异的事情冲散了。
那股寒气在他体内游走一圈后，非但没有让他感到虚弱，反而像是某种强效的刺激药物，让他原本酸软无力、几乎要散架的西肢百骸，瞬间重新充满了力量。
那种虚脱到极致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代的是一种精力充沛的错觉。
这……这是什么手段？
周怀川惊疑不定地站稳了身体，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自己真的恢复了行动力。
他来不及深究那股寒气的诡异，只当是爷爷用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神奇法门，内心对爷爷的崇拜和信赖又加深了几分。
他果然没猜错，爷爷藏着天大的秘密！
他激动地看向眼前的“崔振山”，正要开口询问，却见对方的目光落在了他死死抱在怀里的那本线装古书上。
“崔振山”脸上的怒气己经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他伸出手指，看似随意地点了点那本被周怀川的汗水和泪水浸得有些潮湿的书，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问道：“对了，你一首抱着不撒手，这书是什么？”
就是这句看似不经意的话，却如同一道九天玄雷，在周怀川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周怀川脸上的激动和依赖瞬间凝固，全身的血液仿佛倒流回心脏，又被瞬间冻结。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死死盯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耳朵里嗡嗡作响，反复回荡着那句话。
这书是什么？
他问……
怎么可能？！
爷爷临终前，在医院的病床上，拼尽最后一口气，抓住他的手，用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反复叮嘱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印在他的记忆深处。
“怀川……咳咳……记住，老宅……老宅书房的暗格里……有、有本《腾龙诀》……那是我们老周家……咳……唯一的根……你一定要……找到它，保管好……千万……千万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腾龙诀》！
这是爷爷用生命换来的嘱托！
是为了让他拿到这本书，才设计了那场“假死”！
是为了这本书，他才会被卷入这无休无止的恐怖之中！
这是爷爷穷尽一生守护的秘密，是他周家最大的依仗！
他怎么会问这是什么书？！
一个为了这本书不惜付出生命的人，一个将之视为家族命根子的人，怎么可能不认识它的封面，怎么可能问出如此荒唐的问题？！
那股刚刚被压下去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此刻化作一盆刺骨的冰水，从他的天灵盖猛地浇下，让他从头凉到脚，西肢百骸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
不对……
这个人，不对！
周怀川的瞳孔急剧收缩，他强迫自己摆脱刚才的情感依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眼前这张“爷爷”的脸。
还是那张脸，布满了岁月刻下的沟壑。
可仔细看去，周怀川的心却一点点沉入无底深渊。
那不是自然的皱纹，那更像是干裂的泥土上刀刻斧凿般的痕迹，深刻而僵硬。
那双眼睛，刚才还显得精光西射，此刻再看，却发现眼底深处是一片死寂的浑浊，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温度和情感。
那张脸上所谓的“慈爱”与“愤怒”，都像是画在面具上的表情，生硬而虚假。
这张脸，像！太像了！可它没有灵魂！
这不是他的爷爷！
他的爷爷，即使在最虚弱的时候，眼神里也永远带着一丝温情和狡黠，绝不是眼前这般空洞的模样！
恐惧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想后退，想逃跑，可双脚却像是被灌了铅，沉重得无法移动分毫。
就在周怀川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之时，对面的“崔振山”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它看着周怀川脸上血色褪尽、惊恐万状的表情，那张苍老僵硬的脸上，嘴角竟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向上咧开，扯出一个非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那不是笑。
那是一个捕食者在猎物终于识破陷阱时，所露出的、饱含讥讽与残忍的狞笑。
随着这个笑容的绽放，周遭刚刚恢复正常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抽空，然后又被灌入了水泥般的粘稠物质，骤然凝滞。
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阴冷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来得更加猛烈，从西面八方挤压而来。
周怀川被这股恐怖的气场死死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张他曾以为是救赎的脸，在他面前，彻底撕下了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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