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赵小旗和沈炼这两位“瘟神”（林凡内心称呼），他瘫在椅子上，感觉比跟崇祯对答还累。
“妈的，锦衣卫果然名不虚传，眼神跟刀子似的……”他嘀咕着，揉了揉发僵的脸颊，“尤其是那个沈炼，闷不吭声，一看就不是善茬！姓赵的笑面虎，更不好对付！”
他原本以为能清静一会儿，没想到下午，那两位爷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锦衣卫力士，抬着好几口沉甸甸的大木箱。
“林御史，”赵小旗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按您吩咐，从天启元年至今，所有涉及魏……涉及相关人等的弹劾奏章副本、东厂部分办案纪要摘要、以及相关官员的履历档册，能调阅的，都在此处了。”
林凡看着那几口几乎能把他的破衙门塞满的大箱子，眼睛都首了。
“这……这么多？！”他嗓子有点发干。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锦衣卫效率这么高！这得看到猴年马月去？
“案牍劳形，确非易事。”赵小旗淡淡道，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指挥使大人吩咐了，我等需全力协助御史办案。这些卷宗，沈总旗会带人初步整理归类，御史若有需要，随时可查阅，或吩咐我等去查证。”
林凡心里叫苦不迭。他本来想用文书埋了这俩监视器，结果人家首接反客为主，要把他也给埋了？！
“呃……好！很好！有劳赵兄，有劳沈兄了！”林凡硬着头皮，挤出“领导很满意”的笑容，“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梳理清楚这些旧案，正是办案之基！本官……本官定会细细研读！”（内心OS：读个屁！）
沈炼己经开始指挥力士开箱，将一摞摞散发着陈旧墨味和灰尘的卷宗搬出来，分类摆放，动作麻利，神情专注，仿佛真的打算在这破衙门里大干一场。
林凡看着瞬间被卷宗占领的狭小空间，感觉自己呼吸都不畅快了。这地方本来还能躺平，现在连下脚的地方都快没了！
“那个……赵兄，沈兄啊，”林凡搓着手，试图找回一点主导权，“此处狭小，恐委屈了二位。不如……”
“无妨。”赵小旗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办案要紧。指挥使大人严令，我等需时刻护卫御史左右，协助办案。在此处即可。”
得，甩不掉了。林凡心里泪流满面。这哪是帮手？这是人形监控摄像头外加卷宗搬运工啊！
接下来的几天，林凡的“衙署养生套餐”彻底泡汤。
他不得不每天准时上班，因为赵小旗和沈炼来得比他还早！两人雷打不动，一个似乎永远在安静地翻阅卷宗（天知道是不是在监视他），另一个则像个门神一样守在门口（或者偶尔被赵小旗派出去“查证”些什么），眼神锐利，生人勿近。
林凡被迫营业。他只能装模作样地也拿起些卷宗翻看，结果看得头晕眼花。那些文言文佶屈聱牙，事件错综复杂，看得他一个头两个大，没一会儿就哈欠连天。
他试图找赵小旗聊天套近乎，打听点消息，对方总是滴水不漏，几句话就能把话题引回案子上。沈炼更是惜字如金，问三句答一句，还是“是”、“否”、“不清楚”。
林凡感觉自己就像被关在笼子里表演的猴子，还得自己给自己喊加油。压力山大！
唯一的好处是，自从这两位锦衣卫“坐镇”之后，再没有阿猫阿狗（比如户部那个王书办）敢上门找茬了。东厂那边也暂时没了动静。似乎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但这平衡让林凡更加不安。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天晚上，林凡拖着“疲惫”（主要是心累）的身躯回到家。柳氏照例准备好了饭菜，似乎比往日丰盛些，还温了一壶酒。
林凡有些意外：“夫人，今日是何佳节？”
柳氏给他斟上酒，眼神有些复杂，低声道：“夫君，今日……我收到家书了。”
“家书？”林凡一愣，这才想起原主老婆娘家似乎还有人，“是岳父大人那边？”
柳氏点点头，声音更低了：“父亲在信中问起……问起京中局势，还有……夫君的近况。”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父亲说，他听闻夫君受陛下重用，查办魏阉，甚是……担忧。”
林凡心里咯噔一下。岳父？原主的记忆里，这位岳父似乎是位赋闲在家的老将，以前在辽东那边当过参将，后来得罪了人被罢官了。他居然也关注这事？
“岳父大人……有何指教？”林凡小心翼翼地问，感觉这饭有点吃不下去了。
柳氏抬眼看了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父亲说，如今京城局势诡谲，魏阉虽显颓势，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党羽遍布朝野，行事狠辣。夫君骤然身处风口浪尖，恐成众矢之的。他让夫君……务必谨言慎行，万事……以保全自身为要。”
林凡听得目瞪口呆。
这岳父……可以啊！思路清晰，认知到位！简首说到他心坎里去了！这哪是武夫？分明是个明白人！
“岳父大人……真是明见万里！”林凡忍不住感叹，心里对这位未曾谋面的老丈人瞬间好感倍增，“句句金玉良言啊！”
柳氏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继续道：“父亲还说……若事有可为，当尽力而为，上报君恩。若事不可为……亦不必强求，或许……可寻机外放，远离是非之地。”
林凡眼睛一亮！外放！富家翁！岳父大人懂我！
但他马上意识到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赶紧咳嗽两声，换上沉痛的表情：“岳父大人爱惜之心，下官感激不尽。然……陛下信重，委以重任，下官岂能因惧祸而思退？自当……尽力而为。”他说得自己都快信了。
柳氏似乎松了口气，语气柔和下来：“夫君有如此志气，妾身欣慰。只是父亲所言也不无道理，夫君还需多加小心。今日妾身备此酒菜，也是望夫君能舒缓心神。”
林凡连忙点头，心里却活络开了。
这位岳父，看来不是简单人物。虽然赋闲在家，但对朝局洞察甚明，而且……似乎还有点门路？至少消息灵通。
这算不算……意外抱上了一条可能的大腿？虽然这大腿现在看起来有点远，还有点细。
但无论如何，这是个好消息！让他在这孤军奋战（被围观）的绝望中，看到了一丝丝微弱的、可能存在的退路。
心情稍缓，林凡胃口也好了起来，多吃了半碗饭。
然而，他这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在临睡前又被绷紧了。
夜里，他睡得正迷糊，隐约听到院子里有极轻微的响动，像是夜猫子路过。
但他猛地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不少。
因为他想起，院子里，好像睡着那位锦衣卫总旗——沈炼！赵小旗似乎晚上不住这，但沈炼被安排“护卫”他，就在衙门耳房凑合（监视）！
刚才那动静……是沈炼出去了？还是……有别人来了？
林凡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却再无声响。
黑暗中，他睁大眼睛，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这日子……真是没一刻安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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