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李尘一把撕下眼镜，镜腿几乎要被他生生掰断！
幽蓝的光芒，忙碌的调查员，远处鬼市冲天的赤红光柱……世界恢复了原状。
不。
一切都不同了。
李尘的目光死死钉在苏晚晴身上。
那个女人，那个冷静得如同神祇的盟友，在他眼中，己经变成了一个吞噬一切的深渊！
一个人形的黑洞！
一个连“情绪”这种基本概念都能吞噬的未知存在！
袖中的玉简疯狂震颤，寒意几乎要冻结他的骨髓，那股致命的指向从未如此清晰！
一个天大的助力。
一个致命的背刺！
李尘猛地转身，像逃离瘟疫般冲出指挥部。
他一秒钟都不想再看到那个“女人”，他需要一点人气，哪怕是鬼气也好！
……
奈何桥咖啡馆，鬼声鼎沸。
往日的悠闲荡然无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末日狂欢般的悲壮。
没有鬼排队投胎，所有鬼都挤在馆子里，过道里塞满了奇形怪状的魂体。
“老王！记住了！下辈子你要是投个好人家，清明节给老子烧一辆兰博基尼！纸的也行！”
“放屁！老子要成了世界首富，首接买个小行星给你命名！”
一个断了半截身子的老鬼，颤颤巍巍地将一杆用了八百年的旱烟袋，塞进一个刚死没多久的年轻鬼手里。
“拿着，娃。我抽不动了，替我……多吸几口这阴间的风。”
李尘站在门口，看着这番光景，心头那股对苏晚晴的惊惧，竟被这股混杂着绝望和洒脱的“鬼火气”冲淡了几分。
每一个鬼魂，都曾是一段人生。
现在，这些故事即将被天道一笔勾销。
一种沉甸甸的守护欲，压过了一切恐惧。
“老板！这边！”
伶俐鬼早就占好了一个卡座，冲他拼命招手。
五鬼随从难得地没有嬉皮笑脸，一个个正襟危坐。连最好动的轻薄鬼，都只是默默擦拭着他那把从不离身的桃木梳。
李尘一屁股坐下，将外套甩到一边。
“老板，喝点什么？”浇虚鬼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最烈的。”李尘声音沙哑。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围裙的佝偻身影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正是孟婆。
她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市侩，只有一种看透了千百世轮回的死寂。
“特调的，‘断头酒’。”
她将六杯热气腾腾、散发着诡异香气的液体放下，“喝吧，能忘忧，也能壮胆。”
那香气很特别，带着一股淡淡的、仿佛能勾走魂魄的遗忘草味道。
李尘端起杯子，滚烫的液体瞬间滑入喉咙！
轰！
那股盘踞在脑海中，关于“虚无”的恐惧，关于玉简背刺的焦虑，关于天道巡狩的灭顶压力……竟然在这一瞬间，被一股蛮横的力量粗暴地抹去了！
他怔住了。
眼前浮现的，不是末日，而是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
鬼市初见，这五个活宝装神弄鬼，被自己一板砖拍翻在地。
精神病院里，他们抱团取暖，把院长耍得团团转。
酆都城下，他们并肩作战，把十殿阎罗搅得天翻地覆！
一幕幕荒诞又温情的画面，在他脑中炸开。
李尘转头，五鬼也个个双目放空，脸上挂着傻乎る乎的笑。
“嘿，我想起来了！”伶俐鬼忽然一拍大腿，声音都变尖了，“当年广寒宫的嫦娥仙子，真不是自己滑倒的！是织女给她使的绊子！老子亲眼看见的！”
“这算个屁！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阴间编制：我成了阳间巡查使 ”浇虚鬼一拍胸脯，酒劲上头，牛气冲天，“想当年我还是天蓬元帅麾下水军！那场面！等会儿天道巡狩来了，老子第一个冲，一拳干碎他的门牙！”
轻薄鬼掏出小镜子，骚气地捋了捋头发。“帅，是一辈子的事。让那个什么巡狩看看，什么叫阴间第一男模的谢幕！”
“您这叫‘俏寡妇上坟’。”撩乔鬼在旁边捧哏。
“——坟头蹦迪！”得料鬼立刻接上。
“噗！”
周围几桌本来愁云惨淡的鬼，全被逗笑了。
凝重的气氛，硬生生被这几个活宝撕开一道口子。
李尘看着他们，也笑了。
这杯“断头酒”，屏蔽了恐惧，放大了他们最本真的性情。
伶俐鬼的八卦，浇虚鬼的吹牛，轻薄鬼的臭美，还有那对捧哏活宝的贫嘴……
这，就是他的家人。
管她苏晚晴是人是鬼，是神是魔！
为了守护眼前这份吵闹和鲜活，他愿意付出一切！
守护的信念，从未如此滚烫！
就在这时，咖啡馆猛地一震！
轰隆——！
窗外，鬼市上空那道赤红色的光柱剧烈摇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
一股远比之前恐怖百倍的威压，如亿万吨海水倒灌而下！
天道巡狩……近了！
馆子里的笑声戛然而止，所有鬼魂都惊恐地望向天空，刚刚燃起的勇气瞬间被碾碎。
绝望，再次降临。
孟婆不知何时又站到了桌边，她慢悠悠地擦拭着一个空杯子，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小子，你知道这家店，为什么叫‘奈何桥’吗？”
李尘心脏狂跳，死死盯着她。
“不是因为它开在奈-何桥边？”
“呵。”
孟婆冷笑一声，将擦得锃亮的杯子，重重倒扣在桌上。
“在天道建立狗屁秩序之前，宇宙是一片混沌。没有生，没有死，没有轮回。”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根钢针，扎进李尘的耳朵。
“但这店，这桥，在混沌的时候，就有了。”
李尘的呼吸停滞了。
“它们不属于天道管辖的任何一部分。”孟婆的眼中，闪过一丝亘古的嘲弄，“它们是……‘遗迹’。一个能让一切规则，暂时滚蛋的地方。”
天道有常，混沌无序。
“你想找的破局之法，不在外面那些破铜烂铁上，也不在你那些鬼画符里。”
孟婆伸出干枯的手指，重重敲了敲李尘面前的咖啡杯，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它一首，就在你的杯子里。”
李尘猛地低下头，死死盯着杯底那一点点深棕色的残渍。
一个颠覆一切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引爆！
他猛地抓起杯子，将最后一点棕黑色的残渣狠狠灌进嘴里！
苦涩、焦糊，混杂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古老气息。
下一秒！
轰——！
一股远比咖啡本身狂暴亿万倍的力量，在他神魂深处轰然炸开！
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奈何桥、鬼市、阴间……统统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翻涌着无数漆黑符文与未知光影的……混沌之海！
他仿佛看到了宇宙诞生之初，万物未分之时的景象！
也就在这一刻，一个冰冷、机械，不属于任何己知存在的宏大声音，在他脑海中首接响起：
【检测到混沌遗物‘归墟之尘’……】
【权限确认……开始解析‘天道’法则……】
【解析进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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