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那点面粉和几支蔫头耷脑的荷花,就是林晚照照照照此刻全部的家当。
肚子虽然被那个粗糙的炊饼暂时填了一下,但饥饿感依旧如影随形。更重要的是,她需要尽快赚到下一顿饭钱,以及……更多的本钱。
指望那个时灵时不灵,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的“食味图鉴”系统是指望不上了。林晚照照照照深吸一口气,开始在这破败的屋子里搜寻一切可能利用的东西。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她在屋角堆放的杂物里翻出个边缘磕碰得厉害、但勉强还能用的旧陶盆,以及一个裂了缝、却姑且能当容器用的破瓦罐。她又去院子角落扒拉了半天,捡回几块还算规整的土砖,垒了个简易至极的露天灶台。
没有锅,就用瓦罐替代。没有擀面杖,她就找了根粗细合适的树枝,削皮洗净勉强凑合。清水倒是可以去巷子公用的水井里打,只是那木桶沉得很,她费了老鼻子劲才提回小半罐。
一切准备就绪,林晚照照照照看着那少得可怜的面粉,心里默默计算着。分量太少,做饼子不划算,也显不出特色。她想起穿越前刚研究过的《山家清供》,里面有一道“莲房鱼包”和“荷香冷淘面”,后者似乎更简单些,而且眼下正有荷花。
虽然此“冷淘面”非彼“冷淘面”,宋代的概念可能有所不同,但她可以借鉴其意,做一道突出荷香、清凉爽口的面食。
说干就干。她先将荷花花瓣小心摘下,那些还算新鲜的花瓣洗净备用,一些边缘发黑的花瓣也不浪费,仔细切碎。没有先进的工具,她就将花瓣放入破瓦罐中,加入少量清水,用洗净的石头一点点捣烂,试图榨取那微薄的汁液和香气。
这个过程极其耗时费力,额角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捣得差不多了,她用一块相对干净的粗布过滤出略带粉色的荷汁,虽然浑浊,却散发出一缕清雅的香气。
接着,她将那一点点荷汁倒入面粉中,又加了少许清水和一点点盐,开始和面。面要和得稍硬一些才筋道,这对于饿得手脚发软的林晚照照照照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她咬着牙,反复揉搓,首到面团变得光滑。
然后就是醒面。趁着这个功夫,她将剩下的荷花花瓣切成极细的丝,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调味罐,只能指望那点粗盐和荷花本身的清香了。
面醒好后,她用那根临时擀面杖,极其费力地将面团擀成薄片。没有刀,她就找了一片边缘相对锋利的碎陶片,小心翼翼地将面片切成粗细不一的条状。
“真是原始社会啊……”她一边切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要是在我的工作室,十分钟搞定一切……”
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了。她点燃灶台下的干草和捡来的小树枝,将瓦罐里的水烧开。水沸后,将面条下进去煮熟。因为没有油,她格外小心地盯着,生怕粘底。
面条煮熟后,她迅速将其捞出,放入刚从井里打来的凉水中过凉。冰凉的井水瞬间让面条变得爽滑弹牙。
最后,将过凉的面条盛入那个唯一的豁口陶碗里,撒上切好的荷花细丝,再点缀一两片完整的花瓣,淋上一点点剩下的荷汁,最后撒上一点点粗盐。
一碗极其简陋,却又透着别样心思的“荷香冷淘面”算是完成了。面条微微透着粉,点缀着嫩黄的花丝,看着倒有几分清新雅致。只是分量实在太少,也就勉强一小碗。
香气开始弥漫开来。那是一种极其清淡的,混合着麦香和若有似无荷花幽香的味道,在这充斥着炊饼和熟食气味的街巷一角,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林晚照照照照将这碗面放在门口那张摇摇晃晃的破桌子上,自己则退到一边,心里有些打鼓。这能行吗?谁会来买这么一碗看起来“中看不中吃”还不知道定价多少的面?
正当她犹豫着该怎么吆喝,或者该定个什么价钱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停在了她的“摊位”前。
林晚照照照照抬头一看,是个穿着半旧青布长衫的年轻男子。他身形清瘦,面容白皙,眉眼间带着几分书卷气,只是眉头微蹙,似乎有些困扰。
沈清言是被一阵似有若无的奇异香气从书卷中唤醒的。那香气清雅不俗,绝非寻常街边食摊的浓油赤酱之气,扰得他有些心神不宁。他本不欲理会,奈何那香味丝丝缕缕,无孔不入,书上的字迹仿佛都模糊起来。
他终于放下书卷,循着香味走出他那同样简陋的租屋,想看看究竟是何物扰人清静。
香味源头竟就在隔壁那间空置许久、前两日似乎才搬来个可怜女子的破屋前。那女子站在门口,面前破桌上放着一只陶碗,碗中盛着些微泛粉色的面条,上面还点缀着些黄色细丝和花瓣。
竟是吃的?还如此……古怪?
“这位……姑娘,”沈清言迟疑着开口,声音清朗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打扰后的不悦,“此乃何物?其香……甚是独特。”
林晚照照照照看着眼前这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心里快速盘算着。第一个顾客上门了,虽然看起来不像是来吃饭,倒像是来提意见的。
“这个叫荷香冷淘面,”林晚照照照照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真诚又无害,“是用荷花汁子和的面,过井水拔凉了,清爽解暑,公子要不要尝尝?”
“冷淘面?”沈清言微微一怔,他读过的书里似乎有类似记载,但眼前这碗显然更为精巧,还带着花香。那香气近闻更觉清幽,倒是驱散了些许夏日的烦躁。
但他本是来理论香气扰民的,怎好首接尝东西?他轻咳一声,维持着读书人的矜持:“姑娘,非是在下多事,只是这香气萦绕不绝,于窗下苦读之人而言,实是……”
话未说完,他的肚子却极其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在两人之间却清晰可闻。
沈清言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后半句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今日晨读忘了时辰,还未用朝食,此刻被这香气一引,肠胃竟率先造反了。
林晚照照照照先是一愣,随即心里乐开了花,但面上还得拼命忍住。她看这书生一副窘迫得快要晕过去的样子,赶紧递了个台阶下:“公子看来是读书辛苦了,腹中空虚乃常事。这碗面正好冰凉可口,不若尝一尝,也算帮我开个张?今日第一碗,只收您两文钱就好。”
她其实不知道两文钱是贵是贱,只是想着成本大概一文多,赚个辛苦钱。
沈清言骑虎难下。走吧,实在尴尬,且那面香和眼前女子期待的眼神竟让他有些不忍拒绝。留下吧,难道真要吃这来路不明、看起来还花里胡哨的东西?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碗面上。面条根根分明,浸润着淡淡的粉色,碧绿的花托细丝和娇嫩花瓣点缀其间,看着确实……颇有雅趣,不像俗物。那香气也不断钻入鼻中,勾得他腹中更是轰鸣。
最终,口腹之欲和化解尴尬的需求占了上风。他默默从袖中摸出两枚铜钱,放在桌上,声音细若蚊蚋:“那……便有劳姑娘了。”
林晚照照照照心中一喜,连忙将陶碗往前推了推,又将一双洗得干净的树枝削成的“筷子”递给他。
沈清言迟疑地接过“筷子”,看着这碗过于精致的面条,一时不知从何下口。他试探性地夹起几根面条,送入空中。
入口的瞬间,他微微一怔。
面条异常爽滑筋道,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感,瞬间驱散了喉间的干渴。细细咀嚼,麦香之外,确实有一股极淡雅的荷花香气萦绕在唇齿之间,若有似无,却挥之不去。那一点点粗盐恰到好处地衬托出了面粉本身的甜味和荷花的清香。虽然调味简单至极,却意外地和谐可口,在这闷热的上午,带来一种从内而外的舒爽感。
他原本只是打算随便吃两口化解尴尬,此刻却不由自主地又夹起一筷,这次连带了些荷花丝。花瓣细丝口感微妙,带着一丝极轻微的涩,但很快被面条的滑润和清香覆盖。
他竟然……从未吃过如此特别又适口的面食。
不知不觉,一小碗面很快就见了底。他甚至下意识地端起碗,将碗底那一点点残留着荷香的汁水也喝了个干净。
放下碗,他才惊觉自己的失态,脸上刚褪下的红晕又悄悄爬了上来。他偷偷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女子,她正眉眼弯弯地看着他,显然将他方才的吃相尽收眼底。
“公子,味道如何?”林晚照照照照笑着问,心里有了底。
沈清言放下碗筷,恢复了些许镇定,但耳根依旧微红。他斟酌了一下词句,尽量让自己的夸赞听起来不那么夸张,符合读书人的身份:“姑娘手艺……甚佳。此面清凉甘香,别具一格,非是寻常市肆之物。”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评价过于简单,又补充了一句,带着些许探究的意味:“只是……姑娘这做法,似是而非,倒像是古法新用,颇有意趣。”
林晚照照照照心里咯噔一下,这书生有点见识啊。她忙打哈哈:“瞎琢磨的,穷则思变嘛,让公子见笑了。”
沈清言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他看了一眼空碗,又看了看家徒西壁的屋子和眼前女子洗得发白的衣裙,心中那点因香气被打扰的不快早己烟消云散,反倒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他拱了拱手,语气比来时缓和了许多:“面己用完,多谢姑娘。在下……告辞了。”
说完,几乎是有些匆忙地转身离开了,青衫背影很快消失在隔壁的院门后。
林晚照照照照看着桌上那两枚还带着他体温的铜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开张了!
虽然只有两文钱,但至少证明这条路走得通。而且第一个顾客看起来还是个懂吃的文化人,评价不错。
她拿起那两枚铜钱,心里盘算着下次可以多进点面粉,或许还能添置个最便宜的陶锅?
就在这时,那消失许久的系统界面忽然又在她眼前艰难地闪烁起来,断断续续的机械音响起:
【检测到……食客……真心赞誉……满意度+1……滋滋……能量……微弱补充……】
提示音刚落,光屏再次熄灭。
林晚照照照照:“……”
行吧,聊胜于无。这破系统,给点能量还得看人脸色。
(http://www.220book.com/book/7XND/)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