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阳光是软的，像被揉过的棉花，透过窗帘缝落在我的速写本上。我坐在梳妆台前，指尖反复着那枚浅银色的书签——昨晚特意把它夹在速写本最常翻的那一页，想着今天去胡同，或许能用上。
帆布包里除了速写本、画笔，还放了瓶护手霜。上次陆星沉帮我捡画笔时，我注意到他的指腹有些干燥，想着胡同里风大，或许他能用得上。收拾好最后一支铅笔，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是沈听澜来送我下楼——她昨晚特意叮嘱，“一定要多拍点照片回来，让我看看顶级总裁怎么宠人的”。
刚走到楼下，就看到那辆黑色轿车停在老地方。陆星沉倚在车旁，穿了件浅灰色的休闲外套，没系领带，领口的扣子松开一颗，比平时多了些松弛感。他手里拿着个浅棕色的纸袋，看到我时，眼睛弯了弯：“猜你没吃早餐，买了豆沙包，还是你上次说好吃的那家。”
我接过纸袋，指尖碰到他的手，还是熟悉的温热。打开袋子，里面除了豆沙包，还有一盒低糖酸奶，吸管己经插好了——上次我随口提过“早上喝太甜的会腻”，他居然记着。
“上车吧，”他帮我拉开副驾车门，手还特意护在车门框上，“车后座有热水，还有你喜欢的橘子，剥好的。”
坐进车里，我才发现车后座放着个折叠画板，旁边还有个小保温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水果和纸巾。陆星沉发动车子时，我忍不住问：“你怎么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昨天问了助理，他说去胡同采风要走不少路，”他目视前方，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怕你累了没的吃，也怕画笔没地方放。”
车子驶出学校附近的小巷，往什刹海方向开。陆星沉没开导航，显然是提前查好了路线。他偶尔会跟我讲路边的建筑，比如“前面那个红门的院子，以前是清代的王府，现在还住着老北京人”，“拐过这个路口，有棵三百年的老槐树，夏天特别凉快”，每一句话都带着细节，显然是特意做了功课。
我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掠过的灰瓦白墙，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软乎乎的。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连开车时握方向盘的姿势，都显得格外认真。
到什刹海胡同口时，陆星沉先下车，帮我把折叠画板拿下来，又从后备箱里拿出个浅灰色的背包：“把你的画笔和速写本放这里面吧，我来背。”
背包的肩带是软的，显然是特意选的，怕勒到肩膀。我把东西递给他，他背上时还特意调整了肩带长度，说“这样走路不晃”。
胡同里很热闹，有游客拿着相机拍照，也有老北京人坐在门口晒太阳、下棋。陆星沉走在我外侧，时不时帮我挡开路过的自行车，还会提醒我“前面有台阶，慢点走”。我们走到一棵老槐树下，他停下脚步：“这里视野好，能看到胡同的全貌，你要不要在这儿画第一张？”
我点点头，打开速写本。老槐树的枝干很粗，盘根错节地伸向天空，树下还有两个下棋的老爷爷，画面很有生活气息。可刚画了几笔，就卡在了树干的阴影上——不知道怎么用线条表现阳光透过树叶的层次感，笔尖在纸上顿了又顿，有点着急。
“别慌，”陆星沉蹲在我身边，手指轻轻点在速写本上，“先画树干的轮廓，阴影不用画太实，留些空白，就能看出光的缝隙了。”他说话时，气息轻轻落在我的手背上，带着点温热的触感，我忍不住抬头看他，刚好对上他的目光，里面满是耐心，像藏着星星。
我按照他说的方法，慢慢调整线条，果然顺畅了很多。他没起身，就蹲在旁边看着，偶尔帮我递支铅笔，或者提醒我“老爷爷的帽子歪了，你可以画得再生动点”。阳光穿过树叶落在他的头发上，镀上一层浅金色，我偷偷用余光看他，觉得此刻的画面，比我画纸上的还要温柔。
“小姑娘，画得真好啊！”下棋的老爷爷抬头看了一眼我的速写本，笑着递过来两串糖葫芦，“刚买的，甜得很，你们尝尝！”
我刚想道谢，陆星沉就先接了过来，从背包里拿出纸巾，仔细擦了擦糖葫芦上的糖霜，才递给我一串：“慢点吃，别沾到衣服上。”
糖葫芦的糖衣很脆，咬下去满是山楂的酸甜，像此刻的心情。我边吃边画，陆星沉站在我旁边，偶尔也会咬一口糖葫芦，嘴角沾了点糖霜，我忍不住指了指他的嘴角：“这里有糖。”
他愣了一下，然后用指尖蹭了蹭，没蹭掉。我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湿巾，轻轻帮他擦了擦——指尖碰到他的嘴角时，他的呼吸顿了顿，我也赶紧收回手，耳朵热得像要烧起来。
“陆老师？”
忽然传来的声音让我心里一紧，抬头看到林知夏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相机，显然也是来采风的。她快步走过来，目光落在我和陆星沉之间，眼神里的敌意藏都藏不住：“真巧啊，陆老师也喜欢来这种老胡同拍照？”
陆星沉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我头上——刚才风吹落了片槐树叶在我头发上，他伸手帮我摘下来，动作自然又温柔，完全没理会林知夏。
林知夏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又强装笑脸：“我听说这里的‘胡同美术馆’很有名，陆老师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不了，”陆星沉帮我把速写本合上，放进背包里，“清沅还要画前面的西合院，我们先过去了。”说完，他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糖葫芦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对我笑了笑：“走吧，前面还有更好看的门环。”
我跟着他往前走，没回头，却能感觉到林知夏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陆星沉好像察觉到我的不安，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别在意，我们专心画画就好。”
他带我去的西合院门口，有一对铜制的门环，上面刻着缠枝莲的图案，被岁月磨得发亮。我蹲在门口画门环，他就站在我身后，帮我挡住来往的游客，还会跟路过的小朋友说“小声点哦，姐姐在画画”。
画到一半，肚子有点饿了。陆星沉看了看表：“带你去吃老北京小吃吧，就在前面胡同里，我提前订了位置。”
小吃店很小，只有几张桌子，却很干净。老板看到我们，笑着迎上来：“陆先生订的位置在窗边，菜己经按您的要求做好了，没放葱。”
桌上摆着炸酱面、豌豆黄、驴打滚，都是老北京特色。陆星沉知道我不吃葱，特意跟老板交代了，连炸酱面里的肉末都挑得干干净净。他帮我拌好炸酱面，递到我面前：“尝尝看，是不是你喜欢的咸淡。”
我尝了一口，酱的香味很浓，刚好合我的口味。他坐在对面，看着我吃，自己却没怎么动，只是偶尔夹一块豌豆黄递给我：“这个不甜，你多吃点。”
吃饭时，我跟他讲我对胡同主题设计的新想法——想把门环、瓦当的图案，做成笔记本的封面，再印上胡同的名字。他听得很认真，还拿出手机记下来：“这个想法很好，瓦当的图案可以找专业的人扫描下来，保证细节清晰，我认识做文物修复的朋友，回头帮你联系。”
我心里暖暖的，原来我随口说的想法，他都会认真对待，还会帮我想后续的办法。
下午的阳光更柔和了。我画累了，陆星沉带我去胡同里的一家咖啡馆。他帮我点了热可可，还是少糖的，自己点了杯美式。我靠在窗边画图，他坐在对面，没看手机，只是安静地看着我，偶尔会拿出笔，在自己的本子上画些什么。
“你在画什么？”我好奇地凑过去看。
他赶紧把本子合上，耳朵有点红：“没什么，就是随便画画。”
我笑着没再追问，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跳个不停。
快到傍晚时，我们准备回去。我靠在副驾上，有点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时，车己经停在宿舍楼下。陆星沉没叫醒我，只是把空调调暖了，还把自己的外套盖在我身上。
“醒了？”他看到我睁开眼，笑了笑，“怕你着凉，没敢叫醒你。”
我把外套递给他，闻到上面的雪松香气，心里有点舍不得。他从后座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我：“这里面是我整理的胡同资料，有瓦当、门环的照片，还有每个胡同的历史，你做设计时可以用。”
我打开文件夹，里面除了资料，还夹着一张速写——是他下午在咖啡馆画的，画的是我靠在窗边画图的侧影，线条很轻，却很传神。
“我画得不好，”他有点不好意思，“就是觉得你当时的样子很专注，想记下来。”
我把速写小心翼翼地夹进我的速写本里，抬头对他笑了笑：“很好看，我很喜欢。”
他送我到宿舍门口，叮嘱我“晚上别熬夜画图，早点休息”，还说“下周上课把你的设计草稿带来，我们一起看看怎么修改”。
我点点头，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路口，才上楼。
回到宿舍，沈听澜立刻围上来，我把今天的经历跟她说了，还拿出他画的速写给她看。她尖叫着说：“苏清沅，你这是被妥妥的偏爱啊！他连你不吃葱都记得，还帮你整理资料，这也太宠了吧！”
我坐在椅子上，翻看他给的资料，指尖碰到那张速写，心里暖暖的。窗外的夕阳落在纸上，把那些文字和线条都染成了暖金色。我知道，有他在身边，不管是设计还是生活，我都有了更多的勇气和底气。
我拿出画笔，在速写本上写下“胡同系列设计——初稿”，笔尖落下时，心里满是期待——期待这个设计能做好，更期待能和他一起，走过更多像今天这样温柔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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