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西章：“认字”的乐趣
萧峰用草茎和芦苇编织出的那个微小而坚韧的童话世界，为小晴天灰暗的逃荒路注入了第一抹鲜活的色彩与触感。而二哥萧远，则用他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试图为妹妹打开一扇通往更广阔天地的、极其细微的窗。
那场护食风波带来的紧张感，如同退潮后的海滩，虽然留下了警惕的印记，但终究被日复一日的艰难跋涉和生存压力逐渐覆盖。队伍依旧在漫无边际的荒原上蠕动，饥饿和干渴是永恒的主题，希望渺茫得如同天际线上那抹永远触不可及的微光。
在这种令人窒息的重复和绝望中，萧远的“教学”时间，竟意外地成为了萧家一天中难得的、带着些许轻松和期盼的时刻。
每当队伍疲惫不堪地停下来短暂歇息，大人们抓紧时间喘口气，孩子们蔫头耷脑地缩在一旁时，萧远便会打起精神，凑到母亲和妹妹身边。
“娘，我来教妹妹认字！”他总是这样兴致勃勃地宣布，仿佛这不是在逃荒，而是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村塾后院。
柳氏虽然疲惫，却总会露出鼓励的笑容，小心地将小晴天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让她能看清二哥的动作。
萧远的“教室”永远是那片他们暂时歇脚的、相对平整的土地。“笔墨纸砚”则是他随手捡来的尖锐石子或硬木棍。
他先是会复习“旧课”。用木棍在地上划拉出那个歪歪扭扭的圆圈加几点——“日！”他大声念道，然后指向天空，尽管天空常常是灰蒙蒙的。
小晴天的大眼睛会跟着他的手指转动。经过这些天的重复，她似乎对这个图案有了模糊的印象。当萧远念出“日”时，她会下意识地抬起小脑袋，望向天空，嘴里发出一个含糊的、类似“咦？”的音节。
这微小的反应足以让萧远兴奋半天！“对！日！天上日头！”他立刻给予肯定，笑容灿烂。
接着是几道波浪线——“水！”萧远的声音清晰而富有感染力，仿佛那几道线条里真的流淌着甘泉。他会拿出那个宝贝水囊，小心翼翼地倒出几滴在指尖，让妹妹感受那珍贵的。
小晴天的小手会伸向水囊，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吞咽声，似乎将“水”这个音节与那解渴的液体联系了起来。
然后是那个脑袋大大、身子小小的小人——“晴天！这是晴天！”萧远会指着图案，又指指妹妹，再指指自己，“二哥！这是二哥！”
小晴天似乎最喜欢这个图案。她会伸出胖乎乎的手指，试图去戳地上那个代表自己的小人，嘴里咿咿呀呀地，似乎想重复那个发音，最终却只能发出“呀…呀…”的声音，但那份试图交流和模仿的意图，清晰可见。
复习完毕，萧远会开始教“新字”。今天可能是一道首首的竖线——“丨！树！首首的树！”他一边画，一边比划着，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萧家有个小福宝》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指向远处一棵枯死的、光秃秃的树干。
明天可能是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山！高高的山！”他踮起脚，指向远方起伏的、模糊的地平线。
他的教学毫无章法，全凭一时兴起和周围能看到的事物。他教的也不是真正的文字，只是他自己理解的、事物的简易图形符号。但这过程本身，却充满了一种原始而蓬勃的生命力。
小晴天自然是听不懂那些复杂概念的。但她会被二哥高昂的情绪、丰富的表情和地上不断出现的新奇图案所吸引。她会专注地看着，小嘴巴无意识地模仿着二哥的口型，发出各种不成调的音节，小手也会跟着在空中乱划，仿佛也想参与这场“创作”。
柳氏和萧铁柱常常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疲惫和饥饿让他们无力参与，但看着小儿子那认真的模样和小女儿那懵懂却专注的回应，他们的嘴角会不自觉地浮现出淡淡的、带着疲惫的笑意。
萧铁柱会一边搓着酸痛的肩膀，一边低声对妻子说：“瞧远小子，还有点先生的样子…就是这字写得歪瓜裂枣的…”语气里却没有责备，只有一丝难得的调侃和欣慰。
柳氏则会轻轻点头，目光柔和地看着两个孩子：“晴天丫头爱学呢…你看她那样儿…以后没准真能认字断文…”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超越当前苦难的、微弱的憧憬。仿佛通过孩子们这简陋的游戏，她看到了某种更光明、更安稳的未来可能性。她觉得，家里虽然穷困潦倒，但在这种境地下，还能有这份“教学”的心思，仿佛就沾上了一点难得的“文气”，与周围彻底绝望麻木的人群，有了一丝微妙的不同。
这种“教学”有时也会吸引旁边其他难民孩子的目光。他们远远地看着，眼中充满好奇和一丝羡慕。但他们不敢靠近，他们的父母大多麻木不仁，或忙于求生，无暇顾及这种“无用”的事情。
萧远也并不在意旁人，他的“学生”只有一个。他会极其耐心地一遍遍重复，夸张地做口型，首到小晴天似乎对那个新图案有了些许反应——或许是多看一眼，或许是发出一个更接近的音节——他便心满意足，觉得自己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这短暂的“认字”时间，成为了灰暗逃荒路上一个奇特的、闪烁着微光的片段。它无法填饱肚子，无法解除干渴，却仿佛在每个人干涸的心田里，滴下了一滴极其微小的、带着希望的露珠。
它让大人们暂时忘却了现实的残酷，让孩子们（至少是萧家的孩子们）感受到了一种超越生存本能的、求知的乐趣。
当萧远最后用脚抹平地上的所有“字”，宣布“放学”时，小晴天有时还会意犹未尽地咿呀两声，小手在空中抓挠，似乎还想继续。
萧远便会得意地抱起妹妹，蹭蹭她的小脸蛋：“晴天真聪明！明天二哥再教你新的！”
尽管明天可能依旧是饥饿与疲惫，但这份小小的、关于“明天”的期待，却让沉重的生活，似乎有了一点点可以盼头的东西。
这或许就是萧远这场简陋“教学”，最大的意义所在。
(http://www.220book.com/book/7YA9/)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