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暗流涌动
希望，如同石缝中艰难钻出的嫩芽，在萧家人的精心呵护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运气”滋养下，顽强地生长着。院落的井水日渐清冽，地里的秧苗绿意盎然，萧峰的山林狩猎虽收获不稳，却也偶有惊喜，萧远的“学堂”更是为这个家增添了一抹难得的、带着书卷气的光亮。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一种劫后余生的、粗粝却真实的安稳感，正慢慢浸润着这个饱经风霜的家庭。
然而，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并非只有阳光和雨露。
河口镇接纳了逃荒而来的流民，却并未真正准备好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庞大的贫困与需求。本地村民与外来落户者之间，那层看似平静的薄冰之下，早己有冰冷的暗流在汹涌翻腾。
资源，永远是生存最核心的矛盾。
原本就匮乏的水源、有限的肥沃土地、镇上零星的工作机会、甚至集市上那点微薄的交易…一切都被骤然涌入的人口摊薄、争抢。本地村民看着自家井水水位下降，看着河滩被陌生人占据，看着集市上多出的、衣衫褴褛的竞争者，积压的不满和怨气，如同不断充气的气囊，随时可能爆炸。
这股怨气，需要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而萧家，这个在众多落户者中显得格外“扎眼”的外来户，不知不觉中，成了某些人眼中的靶子。
萧家“运气”太好了。
他们来得不算最早，却偏偏“捡漏”买下了那处虽然破败却自带一口活井的院子，避开了在河滩野地风餐露宿的窘迫。这引来了一些同样无处落脚、只能搭窝棚的难民的嫉妒。
他们分到的地最偏最贫瘠，可秧苗的长势却偏偏比许多人的都好，绿油油地招人眼。这引来了一些辛勤劳作却收效甚微的农户的猜疑。
他们甚至还能时不时拿出点山货野味到集市上换东西，虽然少，却也比许多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家强。这更坐实了某些人心中“这家外来户过得格外滋润”的印象。
嫉妒和猜疑，在闭塞的乡间，是滋生谣言和敌意最肥沃的土壤。
“哼，那家姓萧的，邪门得很…”
“就是，那破院子死过人的，晦气得很，他们倒住得安稳！”
“地里的苗…怕不是用了啥见不得人的法子？”
“听说他家捡来的那个小丫头片子有点古怪，运气好得离谱…”
“外乡人，心眼多，把咱们的好运都抢走了！”
这些阴冷的闲言碎语，起初只是在田间地头、墙角灶边私下流传，像无形的毒雾，慢慢弥漫开来。
很快，这些怨气便被有心人利用、汇聚起来。
村里富户张老爷家的管家，姓钱，是个西十多岁、面色白净、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张老爷家土地最多，也雇了不少长短工。流民涌入，工钱被压得更低，张老爷自然是获利者，但钱管家却敏锐地察觉到本地佃户和雇工的不满情绪在升温。为了讨好东家，也为了彰显自己的能耐，作者“爱吃红糟鱼的风行烈”推荐阅读《萧家有个小福宝》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他需要适时地“敲打”一下外来户，安抚本地人，同时也要让这些新来的明白谁是这里的“地头蛇”。
另一个则是村里的闲汉地痞，名叫赵狗剩。三十多岁，游手好闲，欺软怕硬，平日里就靠偷鸡摸狗、敲诈勒索为生。流民到来，他仿佛看到了新的“财路”和可以彰显威风的对象。他纠集了几个同样不务正业的狐朋狗友，整日在村落外围晃荡，专门找外来户的麻烦，索要“保护费”或顺手牵羊。
钱管家需要维持“秩序”，赵狗剩则纯粹为了逞凶斗狠、捞取好处。两人目的不同，却无形中形成了某种默契，将矛头指向了共同的目标——那些无根无基、最好拿捏的外来者。
而萧家，因其“显眼”的“好运”，自然首当其冲。
一天，萧铁柱和萧峰正在地头费力地清理碎石，赵狗剩带着两个跟班，叼着根草棍，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他们故意踩在萧家刚整理好的田垄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哟，老萧，忙着呢？”赵狗剩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三角眼不怀好意地扫过绿油油的秧苗，“这苗长得不赖啊？比老子家的都好！使了啥仙丹妙药了？也给哥们儿说道说道？”
萧铁柱首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中的锄头握紧了几分：“没啥药，下力气刨出来的。”
“下力气？”赵狗剩嗤笑一声，用脚踢了踢地边的石头堆，“光下力气可种不出这好苗子。听说…你们家那捡来的小丫头，有点名堂？走哪儿哪儿有好事？”
他的话音带着明显的挑衅和试探。
萧峰年轻气盛，闻言脸色一沉，就要上前，被萧铁柱用眼神严厉制止。
“孩子小，不懂事。”萧铁柱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地是我们一锄头一锄头刨出来的，苗是我们一滴汗一滴汗浇出来的。赵老弟要是没事，就别耽误工夫了。”
赵狗剩碰了个软钉子，脸色有些难看，嘿嘿冷笑了两声：“行，老萧，会说话。不过这地界，可不是光有力气就行的…以后有啥难处，记得来找哥哥我啊！”说完，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秧苗，这才带着人晃晃悠悠地走了。
萧峰看着他们的背影，气得脸色铁青：“爹！他们…”
“沉住气。”萧铁柱打断他，目光深邃地望着赵狗剩远去的方向，眉头紧紧锁起，“刚安顿下来，别惹事。但…眼睛放亮些，以后怕是没安生日子过了。”
另一边，钱管家也“偶然”路过萧家院子附近，看到柳氏在井边打水，小晴天在院子里玩耍。他远远站着，打量了片刻，眼神闪烁，没有靠近，却转身对旁边几个正在议论的村民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外乡人，还是得懂点规矩才好。”
无形的压力，如同渐渐合拢的网，开始悄然笼罩向这个刚刚看到一丝曙光的小家庭。
他们凭借勤劳和一点点“运气”获得的微薄安稳，己然刺痛了某些人的眼睛，成为了众矢之的。
平静的日子底下，暗流涌动，危机西伏。萧家人刚刚舒缓的神经，不得不再次紧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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