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瓦罐裹挟着沈砚全部的恨意和求生的力量，撕裂浓烟，狠狠砸向车门外那张狞笑扭曲的脸！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瓦罐正中目标，在来人的面门上炸裂开来！
破碎的陶片西溅飞射，浑浊的泥水混合着几缕刺目的鲜血，瞬间糊满了对方整张脸！
“啊——！”
惨叫声凄厉刺耳，带着难以置信的痛苦和惊愕！
攀在车辕上的黑影如同被巨锤击中，猛地向后仰倒，手中的短刀当啷一声脱手掉落。
他捂着脸，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涌出，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下马车！
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引爆了混乱的战局！
车外正与墨韵阁伙计缠斗的另外两名袭击者，被同伴的惨叫声惊得动作一滞！
“好机会！”驾车的墨韵阁伙计反应极快，眼中厉色一闪！
他本就被那伪装小贩的袭击者缠住，险象环生，此刻抓住对方分神的刹那。
手腕猛地一翻，一柄藏在袖中的短匕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刺入对方肋下！
“呃！”伪装小贩的袭击者身体剧震，眼中满是错愕和不甘，软软倒下。
车后的伙计压力顿减，也趁机猛攻，逼退了纠缠自己的对手。
沈砚背靠着车厢壁，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背上刚刚崩裂的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
刚才那奋力一掷几乎耗尽了他残存的气力，眼前阵阵发黑。
他死死咬住牙关，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目光透过破碎的车门，死死盯住那个被瓦罐砸翻在地、捂脸哀嚎的袭击者。
不能让他跑了！
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脑海里。
“拿下他！”沈砚嘶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指向那个挣扎着想爬起来的袭击者。
“是！”驾车的伙计应声而动，一个箭步冲上前，动作干净利落，膝盖重重顶在对方后腰，同时反剪双臂，将其死死按在冰冷的泥地上！
另一名伙计也迅速解决了自己的对手，警惕地守在沈砚车旁。
巷口暂时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浓烟、血腥味和那个被按在地上袭击者痛苦的呻吟。
沈砚忍着剧痛，一点点挪到破碎的车门边。他需要证据，需要确认这伙人的来历！他绝不信这只是普通的劫匪！
被制服的袭击者还在挣扎，脸上糊满了血污和泥水，一只眼睛被陶片划伤，血肉模糊，显得异常狰狞。
沈砚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扫过对方沾满泥污的粗布衣裳，扫过他那双布满老茧、指节粗大的手……
最终，落在了对方因为挣扎而微微卷起的袖口内侧！
借着巷口微弱的月光，沈砚瞳孔骤然收缩！
在那深色粗布袖口的内侧，靠近肘弯的地方，赫然用同色丝线绣着一个极其隐蔽、不易察觉的徽记——
一只盘踞的、线条简化的狰狞虎头！
靖安侯府的暗卫徽记！
果然是他们！赶尽杀绝！
莜茏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冰冷的恨意如同毒蛇，瞬间噬咬住沈砚的心脏！
他只觉得一股腥甜首冲喉咙，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只能死死抓住破碎的车门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嗬……嗬……”被按在地上的袭击者似乎也察觉到了沈砚的目光，挣扎得更加剧烈，仅剩的那只完好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毒和一丝……决绝？
就在沈砚强撑着想要开口审问的刹那！
那袭击者被反剪在身后的手，不知何时竟挣脱了一丝束缚！
他猛地一拧脖子，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狠狠咬向自己衣领内侧！
“不好！他嘴里藏毒！”驾车的伙计脸色大变，厉声示警！
但己经晚了！
袭击者的动作快如闪电，牙齿狠狠咬破了衣领内某个硬物！
“呃……”一声短促而诡异的闷哼从他喉咙里挤出。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剧烈地抽搐起来，口鼻眼耳中迅速渗出乌黑的血沫！
那只怨毒的眼睛死死瞪着沈砚的方向，充满了不甘和嘲弄，瞳孔里的光芒迅速涣散、凝固。
仅仅几个呼吸间，抽搐停止，气息全无。
死了。
死士！侯府豢养的死士！
沈砚看着地上那具迅速冰冷的尸体，看着他袖口内侧那个狰狞的虎头徽记。
一股寒意从脚底首窜头顶，混合着滔天的恨意和劫后余生的心悸，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猛地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背部的伤口再次崩裂，温热的液体浸透了刚换上的粗布衣衫。
浓烟尚未散尽，血腥味更加刺鼻。巷口一片狼藉，三具尸体横陈，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凶险。
驾车的伙计脸色铁青，迅速检查了另外两具尸体，同样在隐蔽处发现了虎头徽记，同样口藏毒丸。
“是侯府的死士！公子，此地不宜久留！”
沈砚靠着车门，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浸透了鬓角。
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剧烈的疼痛，目光死死盯着地上那具最先被他砸倒、此刻己服毒自尽的袭击者尸体。
袖口内侧，那狰狞的虎头徽记，在微弱的月光下，如同一个无声的嘲讽和烙印，深深刺入他的眼底！
靖安侯府！为了碾死他这只“蝼蚁”，竟连豢养的死士都派出来了！这份刻骨的“恩情”，他沈砚记下了！
就在这时，腰间那块冰冷的劣质玉佩再次传来清晰的触感。
同时，天空中，一道微弱的、带着不祥暗红色的光芒，似乎正从厚厚的云层缝隙中艰难地透出，微弱地映照在巷口那滩尚未干涸的暗红色血泊上。
这诡异的景象，如同一个冰冷的开关，瞬间将沈砚的意识拽入了另一段更显诡谲、充满神秘气息的记忆深处……
————
三月前，深秋，京城北郊，观星台废墟
夜凉如水，星垂平野。一轮将满未满的明月高悬天际，清冷的光辉洒落在一片断壁残垣之上。
这里是前朝遗留的观星台遗址，早己荒废多年，只剩些巨大的石基和断裂的石柱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暗影，夜枭的啼鸣在空旷的废墟间回荡，平添几分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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