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王瞎子之后,林墨在集镇边缘的生存变得更加谨慎,甚至可以说是疑神疑鬼。他不再仅仅满足于获取食物和躲避常人,开始更加留意任何可能与“那个地方”相关的蛛丝马迹。
王瞎子提到的“黑色的手……从影子里伸出来”如同魔咒,让他对自己的影子产生了近乎病态的警惕。每当光线变化,他都会下意识地瞥一眼,确认那影子的轮廓是否正常,是否有不该有的迟滞或扭曲。夜晚更是他神经最为紧绷的时刻,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让他瞬间惊醒。
他尝试理解并深化对“遮”字符文的运用。不仅仅是用血画在额头抵御精神侵蚀,他开始研究是否能用它来“欺骗”可能存在的追踪。他在自己临时藏身的废弃土地庙角落里,用收集到的、混合了自己少量血液的泥浆,小心翼翼地绘制了一个小型的、简化版的“遮”字符文。他并不知道这是否有用,更像是一种心理慰藉和被迫的探索。
与此同时,他敏锐地感觉到,集镇上的气氛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往常只是零星的、作为茶余饭后谈资的关于“北边黑林子”的禁忌话题,最近似乎被提及的次数多了起来。他躲在集市边缘,听到一些压低的交谈中,出现了新的内容。
有樵夫说最近在山里砍柴时,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回头却什么也没有。
有晚归的猎户信誓旦旦地说,在月光下看到了林子里有“不像人”的黑影快速移动。
更有人在镇子的水井边,发现了奇怪的、类似野兽但更加纤细扭曲的爪印,但很快就被人刻意抹去了。
这些传闻真假难辨,却像瘟疫一样在镇民中悄悄蔓延,带来一种无声的恐慌。镇长和几个乡老似乎出面安抚过,但效果甚微。
林墨心中警铃大作。这些异常现象,是否与无名孤村有关?是否与他这个“逃离者”的到来有关?还是说,那个地方的“影响”,本身就在缓慢地向外渗透?
他想起了老村长的话,他的灵魂是平息“根”之躁动的“安抚剂”。他的逃离,是否打破了某种平衡,导致了“根”的力量更加活跃,甚至开始影响到外围区域?
这个猜想让他不寒而栗。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不仅仅是一个受害者,某种程度上,也成了一个……灾星?他的存在本身,就可能给这个好不容易接触到的“正常”世界带来危险?
这种负罪感和孤立感几乎要将他压垮。
一天夜里,他被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某种规律性的“沙沙”声惊醒。声音来自土地庙外,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摩擦墙壁。
他屏住呼吸,握紧了身边唯一的“武器”——那根磨尖了的木棍,悄无声息地移动到窗边(一个破洞),向外窥视。
月光下,庙外的空地上空无一物。但那“沙沙”声却并未停止,反而变得更加清晰,仿佛……来自地下?
他猛地低头,看向庙内的地面。
在月光照不到的、靠近墙根的阴影里,那里的尘土似乎在不自然地、极其缓慢地流动、汇聚,隐约形成了一个……模糊的、正在向外爬行的爪印轮廓!
但那轮廓只存在了一瞬间,就悄然消散,仿佛只是光影造成的错觉。
“沙沙”声也戛然而止。
庙内庙外,重归死寂。
林墨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那不是错觉!
有什么东西……来了。或者,一首都在。
是因为他吗?还是这片土地本身,己经开始被侵蚀?
他不知道答案。
但他知道,这片看似平静的集镇,暗流己然开始涌动。他不能再停留在这里了。继续待下去,不仅自身难保,还可能给这些无辜的镇民带来无法预料的灾祸。
他必须再次离开,走向更远方,将这份不详,带离这片尚存生机之地。
天,快亮了。
他收拾起仅有的、可怜的几件“财产”——那身粗布衣,几个偷藏的干硬饼块,以及那根磨尖的木棍。
新的逃亡,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悄然开始。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是为了生存,更是为了……赎罪,或者说,为了将那附骨之疽般的诅咒,带向更遥远的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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