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控制区的门无声滑开，瓦尔特·杨和丹恒谨慎地步入其中。
眼前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两人也不由得心神一凛。
淡蓝色的“规则牢笼”散发着稳定却不容置疑的光辉，将其内外分割成两个世界。
牢笼内，一个穿着破烂血色道袍的青年正单膝跪地，一只手撑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周身弥漫着极不稳定的、扭曲光线的灰色气息。
他抬起头望来，那双眼睛里交织着痛苦、混乱、以及一丝刚刚经历过巨大冲击后的短暂清明。
牢笼外，黑塔的人偶正悬浮在半空，周围环绕着数十面疯狂刷新着数据流的光屏，她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科研兴奋。
“不可思议！首接干涉可能性层面！虽然效率低下且极度混乱，但确凿无疑！”
黑塔甚至没有回头看来人，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数据上。
“这种力量不基于虚数内能，更像是对‘认知’和‘定义’本身进行粗暴的覆写和质疑……我暂时将其命名为‘迷惘’之力！”
“黑塔女士！”瓦尔特沉声开口，手杖顿地，声音带着一丝提醒和不赞同。
“这就是你提到的‘异常项目’？我看他更像是一个需要帮助的受害者。”
丹恒的目光则紧紧锁定着李火旺，击云枪微微抬起，并非攻击姿态，而是极致的警惕。他从这个青年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极其矛盾的气息：脆弱的人性与浩瀚、混乱的非人力量扭曲地结合在一起。
“受害者？不，杨，他是宝藏！是通往未知知识领域的钥匙！”
黑塔人偶终于转过身，语气急促“你们来得正好，帮我记录下一阶段测试的数据波动，我需要对比……”
“停下你的测试，黑塔。”瓦尔特打断了她，语气强硬了几分。
“在你完全不了解其风险的情况下，这种研究是极度危险的。你难道没感觉到刚才那股扩散开来的认知污染吗？”
就在这时，牢笼内的李火旺喘匀了气，缓缓站首身体。
他无视了黑塔，猩红的眼睛首接看向新来的两人，尤其是气质沉稳、带着眼镜的瓦尔特。
“你们……又是谁？”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加嘶哑，带着深深的疲惫和审视。
“和那个傀儡……是一伙的？”
“我们是星穹列车的成员，受邀前来处理空间站的危机。”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你可以叫我瓦尔特。这位是丹恒。我们并非你的敌人。你似乎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或许我们可以帮助你。”
“帮助？”李火旺嗤笑一声，笑容里充满了苦涩和不信。
“怎么帮？帮我认清这是不是幻觉？还是帮我找到回去的路？或者……”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急切起来。
“……帮我找到一个人？”
瓦尔特和丹恒对视一眼，这个青年的精神状态显然极不稳定，但他的诉求却异常清晰。
黑塔插话道：“他在找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据他说可能存在于‘可能性’中。
这正是最有价值的研究方向！如果能找到……”
“黑塔！”瓦尔特再次喝止她，然后看向李火旺。
“寻找他人并非易事，但并非毫无希望。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确保彼此的安全，以及空间站的安全。你身上的力量正在影响这里。”
李火旺沉默了，他看了看周围冰冷的金属环境，又感受了一内那躁动不安、刚刚被奇物刺激过的力量。
他知道这个人说得对。这个地方虽然诡异，但似乎并非纯粹的幻觉，至少这种“影响”是实实在在的。
季灾的低语似乎在耳边回荡：“……合作……亦是通往真实的一种路径……”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将所有一切视为敌人毁灭掉的冲动。
“……好。”他盯着瓦尔特。
“我可以暂时……不主动使用力量。但那个傀儡……”他指向黑塔。
“……必须停止把我当虫子一样研究！”
“可以。”瓦尔特立刻答应，并看向黑塔，眼神不容拒绝。
“黑塔女士，在评估清楚风险前，所有测试必须停止。这是为了空间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黑塔人偶抱着手臂，脸上明显露出不悦的表情，但看着瓦尔特严肃的神情和丹恒戒备的姿态，又看了看数据记录中刚才那惊人的波动，她似乎权衡了一下。
“……好吧好吧，暂时中止。”她有些不情愿地摆手，笼罩着李火旺的“规则牢笼”光芒减弱了一些，从绝对的禁锢变成了较强的抑制力场。
“但基础监测必须保持。这是底线。”
紧张的气氛稍稍缓和。
丹恒忽然开口，问向李火旺：“你来自哪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火旺的眼神再次变得迷茫起来：“来自哪里？清风观？牛心村？白玉京？我不知道……我只记得……争斗……然后被抛了出来……就到了这个……地方。”
他无法准确描述道诡世界，那过于光怪陆离和惊悚的经历，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瓦尔特若有所思。时空错乱？异世界来客？这并非完全不可能，宇宙之大无奇不有。
就在这时，星的通讯接了进来，声音通过瓦尔特的设备外放出来：“杨叔！丹恒！外面的虚卒清理得差不多了！阿兰队长正在带人清扫残余！你们那边怎么样？那个‘异常’还好吗？”
听到这个清脆、充满活力的女声，李火旺的身体猛地一震！
这个声音……！
虽然截然不同，但那声音里某种难以言喻的、生机勃勃的特质，竟然与他记忆深处那个白发少女的身影……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荒谬的重合？！
是错觉吗？是因为太想念而产生的幻听吗？还是……又是那该死的“可能性”在作祟？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瓦尔特手中的通讯设备，眼神中的迷惘瞬间被一种近乎偏执的急切所取代。
“谁？！那是谁的声音？！”他几乎是吼着问道。
瓦尔特和丹恒都被他剧烈的反应弄得一愣。
控制区内的气氛，刚刚有所缓和，瞬间又骤然紧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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