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悬停在意识中那片虚无的【激活首次模拟】区域，林夜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那是牙龈在刚才剧痛中咬破渗出的血。
按？还是不按？
这不是游戏！刚才那撕裂灵魂的痛苦如此真实，那脑海中的诡异界面如此清晰！还有那被迅速封锁下架的红雨视频……这一切都在疯狂地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
“妈的……横竖都是死……”林夜低吼一声，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最后的嘶鸣。失业、失恋、车祸，残酷的现实己经把他踹到了谷底，这个诡异的“模拟器”和笼罩世界的未知恐惧，反而像是一道裂缝里透出的、带着致命诱惑的光。他受够了这操蛋的平庸和无能！哪怕这光后面是地狱，他也要看看！
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猛地窜起，压倒了恐惧。他不再犹豫，凝聚心神，对着那片意识中的白光，狠狠地“按”了下去！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但林夜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离心机。视野再次被无尽的黑暗和疯狂旋转的几何符号淹没，身体失去了所有感知。这一次，痛苦减弱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剥离感和坠落感，仿佛正从一个世界被硬生生地抽离，投向未知的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秒，也许是一年。
当剥离感和坠落感骤然消失，林夜猛地睁开眼。
他依旧“坐”着，但身下不再是冰凉肮脏的地板，而是一张质感冰冷光滑、像是某种黑色金属铸造的王座！王座庞大而威严，镶嵌着难以名状的暗紫色晶体，散发出微弱而冰冷的幽光。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窒息。
他身处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穹顶空间内部。穹顶高耸入“云”，但那并非白云，而是缓缓流动、如同液态能量般的暗红色漩涡，漩涡中心，一道横贯天际、望不到边际的漆黑裂痕狰狞地张开！裂痕深邃幽暗，仿佛连接着宇宙的尽头，又像是巨兽永不闭合的独眼，冰冷地注视着下方。
黑色的裂痕之下，悬空漂浮着无数破碎的巨石，上面布满了巨大扭曲的建筑残骸——那是被撕裂的城市！摩天大楼从中折断，桥梁扭曲成麻花，破碎的玻璃和金属在那些巨石上反射着穹顶投下的诡异红光。
而他自己，就坐在一块最为巨大、如同孤岛般的漂浮巨石顶端！巨石边缘犬牙交错，下方是深不见底的虚空，只有稀薄的、色彩诡异的雾气缓缓流淌。
林夜的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腔。他低头看向自己，身上不再是那件廉价的T恤，而是一件样式古朴、质地不明的黑色长袍，袍角无风自动，上面流淌着与王座晶体相似的暗紫色纹路。
“这…这就是模拟？”他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视觉、触觉（王座的冰冷坚硬）、嗅觉（空气中弥漫着尘埃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如同烧焦金属与朽木混合的怪味）、听觉（死寂，绝对的死寂，只有自己狂乱的心跳和血液奔流的声音）……所有感官都清晰得可怕！
这绝不是幻觉或者梦境！这就是那个“模拟器”所说的“沉浸式人生模拟体验”！他真的被投射到了一个极端恐怖的“可能性未来”！
他猛地抬头，望向那横亘天空的漆黑裂痕。碎裂的城市碎片悬浮在裂痕之下，如同被随意丢弃的垃圾。这里……发生了什么？战争？天灾？还是……世界末日？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宏大、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声音，首接在林夜的意识深处轰然响起，如同洪钟大吕，震得他灵魂都在颤抖：
【检测到宿主所处关键节点：虚空裂隙开启，天灾军团入侵伊始。】
【当前节点将决定蓝星文明存续走向。请宿主于三十秒内做出选择。】
嗡！
林夜意识中的模拟器界面瞬间放大、亮起，占据了全部视野。那柔和的白光此刻显得无比刺眼。界面中央，两个闪烁着猩红光芒的巨大选项框，如同两扇通往地狱的门户，冰冷地呈现：
【选项一：接受“虚空低语”契约，献祭星球99.99%生命能量，即刻获得“虚空源能”灌注，清除首次入侵波次。代价：星球生态彻底毁灭，仅存契约维系者。成为“神选者”。】
【选项二：拒绝契约，与星球生灵共同抵抗天灾军团入侵。结局推演：首波冲击下，现存文明结构崩溃，智慧生灵灭绝概率：99.98%。】
冰冷的数据，残酷的陈述。
轰！
林夜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心脏在空腔里疯狂撞击的闷响。
99.99%的生命能量献祭？那意味着什么？全球……七十多亿人……瞬间蒸发？只留下极少数所谓的“契约维系者”？成为踩着无数尸骨堆砌起来的“神选者”？
而拒绝？99.98%的灭绝概率？几乎等同于全人类一起完蛋！
这不是选择！这是魔鬼的审判！
“不……这不可能……”林夜嘴唇哆嗦着，浑身冰冷，如同坠入了万丈冰窟。他虽然被现实打击得够呛，对人性也充满失望，但从未想过会面临如此灭绝人性、如此残酷到极致的选择！
献祭全球换取自己和极少数人的苟活？ 还是和所有人一起，奔向那近乎必然的死亡？
冷汗瞬间湿透了他虚幻长袍下的脊背。他猛地从冰冷的王座上站起，冲向前方漂浮巨石断裂的边缘，向下望去。
透过稀薄的诡异雾气，他看到了下方漂浮的、稍小一些的城市碎片。更下方，那深不见底的虚空边缘，隐隐约约，似乎有庞大无边的阴影在蠕动！无数猩红的光点如同倒悬的星河，在那片阴影中密密麻麻地亮起！冰冷、贪婪、毁灭一切的恶意，如同实质的潮水，隔着遥远的距离汹涌而来，让他头皮发炸！
天灾军团！它们就在下面！即将冲上来撕碎一切！
【十、九、八……】冰冷的倒计时如同丧钟，在他意识中无情地敲响。
“妈的！妈的！妈的！”林夜抱着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藤，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不想死！他刚刚经历了人生的谷底，对未来还抱着一丝不甘！但让他亲手献祭全球几十亿人？这比杀了他还难受！那滔天的罪孽，光是想想就足以让他灵魂湮灭！
【七、六、五……】倒计时像重锤，一下下砸在他的神经上。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悬浮的、死寂的城市废墟。钢筋水泥的丛林中，是否还有幸存者躲藏在某个角落瑟瑟发抖？是否还有母亲紧紧抱着哭泣的孩子？是否还有像他一样，不甘心就此消亡的灵魂？
选择二？选择那近乎必死的抵抗？然后呢？像一只蚂蚁一样，被下面那些恐怖的存在碾碎？在绝望和无力中，看着自己在意的一切（虽然他现在似乎没什么特别在意的了）化为乌有？
【西、三……】冰冷的数字如同死神的镰刀，己经高高举起。
“啊啊啊啊——！”林夜发出一声撕裂般的、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挣扎的咆哮。在倒计时即将归零的最后刹那，极致的求生本能和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疯狂，压倒了一切！
他的眼睛瞬间布满血丝，猛地抬手，用尽全部的心神和力气，朝着意识中那个散发着无尽诱惑和罪恶深渊气息的【选项一】，狠狠地点了下去！
“我选一！”
嗡——！
在他做出选择的瞬间，一股无法言喻的冰冷意志，如同宇宙意志本身，骤然降临！这股意志超越了善恶，冰冷纯粹，带着一种执行契约的绝对公正与无情。
林夜感觉自己渺小的灵魂在这股意志面前，如同尘埃般微不足道。他被强行固定在冰冷的黑色王座之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看”向那横亘天空的漆黑裂痕。
裂痕深处，似乎睁开了一只无法形容的巨大“眼眸”。那并非实体之眼，而是由纯粹的、冰冷的规则和低语构成的集合体。它“注视”着下方这颗名为蓝星的星球。
然后，无声的毁灭降临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没有毁天灭地的爆炸。
林夜“看”到，从他所在的巨石王座开始，一层无形的、透明的涟漪，以超越光的速度，瞬息间扫过整个星球！这涟漪掠过之处，一切都凝固了。
下方漂浮巨石上，那些扭曲的摩天大楼废墟中，一个躲在半截承重柱后面、穿着破烂防辐射服的身影，正惊恐地抬头望向天空的裂痕。他的动作、表情、甚至瞳孔中映出的绝望光芒，都瞬间定格。下一秒，他的身体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无声无息地化作点点最细微的、毫无生命气息的灰色光尘，飘散在死寂的空气中。
更远处，一块漂浮的居民区碎片上，一栋半个楼体悬空的公寓残骸里，一个紧紧抱着破旧玩具熊、蜷缩在墙角的小女孩。涟漪扫过，她和她的熊，甚至连她身下那片染血的毛毯，也在同一时间化为光尘湮灭。
城市废墟、郊野森林、浩瀚海洋、冰封两极……无论男女老少，无论身处何地，无论做着什么。只要是在那99.99%的生命范畴之内，都在那无声的涟漪扫过之时，瞬间定格，然后化作飞灰。
整个世界，在不到一次心跳的时间里，陷入了彻底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死寂。
风停了。 浪静了。 虫鸣鸟叫消失了。 连城市废墟里偶尔传来的、象征绝望的哭喊和嘶吼，也彻底归于虚无。
整个星球，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又像是瞬间褪去了所有色彩，只留下冰冷的灰。
唯有林夜身下的黑色王座，以及王座所在的核心漂浮巨石，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保护着。
噗通！
林夜瘫倒在冰冷的王座上，浑身虚脱，大脑一片空白，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极致的恐惧过后，是一种麻木的空洞。他做了什么？他刚刚……签署了灭绝整个种族的契约？
他亲手将几十亿人的生命，化为了虚无！
就在这时，天空那道巨大的漆黑裂痕猛地一震！
吼——！！！
不再是无声的湮灭，而是足以撕裂灵魂的、充满了无尽暴虐与饥饿感的恐怖咆哮，如同亿万头来自地狱的凶兽同时嘶吼！那下方蠕动着的、无边无际的阴影彻底沸腾了！
密密麻麻、形态狰狞扭曲到超乎人类想象的怪物，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裹挟着毁灭一切的气息，从那裂痕之中蜂拥而出！
它们有的如同放大了千万倍的、覆盖着黑色几丁质甲壳的节肢虫豸，复眼中闪烁着残忍的猩红光芒；有的像是无数腐烂血肉强行拼凑而成的巨人，流淌着粘稠的腐蚀性脓液，挥舞着由骨骼和金属碎片构成的巨臂；还有的则完全违背物理法则，如同流动的阴影，或是半透明的能量聚合体，散发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它们的目标无比明确——正是林夜所在的这块最后的、承载着星球最后生命气息的孤岛巨石！它们是蝗虫，是毁灭者，是被“契约”承诺献祭的“报酬”未能满足其贪婪的掠夺者！它们要撕碎这最后的阻碍，吞噬掉星球最后的本源！
看着那铺天盖地、如同末日海啸般涌来的扭曲怪物洪流，感受着那足以让灵魂冻结的恐怖威压和毁灭气息，林夜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极致的恐惧再次攫住了他！这就是天灾军团？它们根本不是什么生物，它们是行走的毁灭本身！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
轰隆！！！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死寂、蕴含着绝对的“空”与“无”的恐怖能量，骤然从天穹那道裂痕深处那只冰冷的“眼眸”中灌顶而下！目标正是瘫在王座上的林夜！
【契约成立。“神选者”林夜，此为“虚空源能”——汝清除障碍之刃。】
冰冷宏大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
那庞大到足以瞬间湮灭星辰的精纯能量，无视了物理的距离，首接灌注进入林夜身体的每一个最细微的粒子！
“呃啊啊啊——！”
这一次，不再是撕裂灵魂的痛苦，而是一种力量被强行塞入、身体和灵魂被瞬间撑到极限、几乎要爆炸开来的极致膨胀感！他的每一寸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根血管都仿佛要爆裂，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尖叫！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漂浮起来，悬浮在王座之上。黑色的长袍猎猎作响，上面流淌的暗紫色纹路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他原本平凡的黑发疯狂生长，瞬间化为流淌着暗紫色光晕的银白长发！瞳孔深处，一点冰冷的紫色星芒被点燃，随即迅速扩散，占据整个眼白！他的皮肤下，血管凸起，呈现出流动的暗紫色，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非人的、冰冷死寂的威严！
力量！
无法想象、足以主宰生死、操控规则的恐怖力量在他体内奔腾咆哮！
下方，怪物组成的黑色洪流己经近在咫尺！冲在最前方的一只小山般大小、覆盖着厚重甲壳、长满镰刀般节肢的巨虫，张开布满螺旋利齿、流淌着腐蚀粘液的巨口，朝着林夜和他身下的王座噬咬而来！腥臭的气息仿佛己经喷到了脸上！
极度膨胀的痛苦与力量感混杂着灭世洪流般的毁灭压力，将林夜的神经绷紧到了极限！
“给……我……滚！！！”
林夜猛地抬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那声音中蕴含着虚空源能的冰冷意志和他自身被逼到绝境的疯狂杀意！
他甚至没有抬手，仅仅是一个意念！
嗡！
以他悬浮的身体为中心，一层肉眼可见的、透明的、代表着绝对“湮灭”的环形波纹，骤然扩散开来！
波纹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无声地碎裂、湮灭！
冲在最前方的巨型镰刀虫豸，连同它周围数百米范围内的所有怪物，无论是强横的甲壳、流淌的脓液、还是虚无的能量体，在接触到那湮灭波纹的瞬间——
噗！
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没有爆炸，没有挣扎，没有留下任何残骸。它们的存在，从最微观的粒子层面，被彻底抹除！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夜保持着悬浮的姿态，银白的长发无风自动，流淌着毁灭的紫色光晕。他紫色的瞳孔冰冷地俯视着下方。
瞬间清空了一大片区域！
这就是……神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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