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提出的“鹿台”计划,如同悬顶之剑,带着浓郁的亡国气息骤然压下。帝辛(李维)心中惊涛骇浪,但表面上那副极度“狂热”和“向往”的表情却维持得滴水不漏。
他紧紧攥着那卷奢华至极的蓝图,如同捧着绝世珍宝,眼中闪烁着近乎癫狂的光芒,在殿内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鹿台……仙境……长生……永享极乐……妙!太妙了!”
妲己看着他这副模样,嘴角的笑意愈发妖娆得意。一切都在按照她的预想,或者说,按照她背后那位圣人的算计进行。
然而,帝辛接下来的反应,却稍稍出乎了她的意料。
就在妲己以为帝辛会立刻下令,不惜一切代价、立刻开始征发民夫大兴土木之时,帝辛却猛地停下脚步,脸上狂热稍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严肃”和“郑重”的表情。
“爱妃!”他抓住妲己的手,语气变得异常“认真”,“此鹿台乃迎接仙人之所,关乎孤与爱妃长生久视之大计,更是彰显我大商煌煌天威之象征!绝非寻常宫室可比!岂能草率行事?”
妲己微微一怔,美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大王的意思是?”
帝辛指着那蓝图,语气“严谨”得如同一个追求完美的建筑师:“爱妃你看,此台欲要高耸入云,根基必须无比牢固!需寻天下至坚之石为基!台身欲要流光溢彩,需集西海最美之玉、最奇之木为材!其上雕栏画栋,更需召天下最巧之匠,穷尽心血雕琢!岂是随便找些庸夫俗石就能建成的?”
他一番话,将鹿台的修建标准拔高到了一个近乎变态的、完美主义的高度。
妲己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她觉得有些道理,但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这似乎……太麻烦了?
帝辛不等她细想,继续发挥,语气愈发“狂热”而“富有远见”:“故此,此事绝不能操之过急!需徐徐图之,方能为孤和爱妃建起一座万古流芳、真正配得上仙人的无上台阙!”
他大手一挥,开始阐述他的“宏伟”计划:
“首先,当派遣得力干臣,组成寻宝使团,分赴天下西方!东海之滨、昆仑之麓、南山之渊、北漠之极……凡有奇石美玉、珍稀巨木之地,皆需探访!务必要找到这世间最好、最配得上鹿台的材料!此过程,快则一两年,慢则三五年,急不得!”
“其次,”他指着蓝图上那些繁复无比的结构,“如此精妙的设计,还需细细推敲,务求尽善尽美,毫无瑕疵!孤要召集天下最有名的巧匠大师,齐聚朝歌,共同研讨,完善每一个细节!这又需耗时良久!”
“最后,”他做出总结,脸上带着一种“为了长远大利不惜暂时忍耐”的“睿智”表情,“待万事俱备,方可择吉日,动工兴建!且兴建过程,亦不可求快,需精雕细琢,慢工出细活!如此,方能确保鹿台完美无瑕,方能真正吸引仙人降临!”
他这一套说辞,逻辑上似乎无懈可击:为了追求极致完美,所以需要漫长的时间去准备。完全符合一个追求长生、好大喜功、又极端奢侈的昏君的人设——既要最好的,就不在乎时间成本!
本质上,这就是一个无限期拖延的计策!将实质性的大规模动工,推迟到遥远的、甚至可能永远不会到来的“未来”!
妲己听完,秀眉蹙得更紧了些。她本能地觉得这太慢了!女娲娘娘的旨意是加速商朝灭亡,而不是这样慢悠悠地筹备。她想要的是立刻看到民怨沸腾,国力耗竭的景象。
“大王~”她拖长了语调,带着一丝撒娇和不耐,“何必如此麻烦?以我大商之国力,何物不可得?何匠不可召?尽快建起来,早日与仙人同乐,岂不更好?这般拖延,妾身怕是等得心焦呢~”
帝辛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无比“宠溺”和“理解”的笑容,他搂住妲己,温言“安抚”道:“孤的傻爱妃~孤岂不知你心焦?孤又何尝不想明日便住进那鹿台仙境?”
他话锋一转,语气又变得“语重心长”:“然,欲速则不达啊!若因仓促行事,用了次等材料,聘了庸碌工匠,导致鹿台建得不尽完美,仙人不喜,不肯降临,岂不是辜负了爱妃的美梦?更是浪费了这千古难逢的仙缘?届时,悔之晚矣!”
他巧妙地将“拖延”包装成了“对仙缘的负责”和“对完美的追求”。
“孤答应你,”他捧着妲己的脸,眼神“深情”而“坚定”,“一旦寻得最好的材料,聚集了最好的工匠,孤立刻下令,以最快的速度,为爱妃建起这天下第一的鹿台!在这之前,孤与你便先在这寿仙宫中,多寻些其他乐子,可好?”
他又祭出了“享乐”的法宝,来分散妲己的注意力。
妲己看着帝辛那“真诚”而“狂热”的脸,听着他貌似很有道理的分析,虽然心中仍有一丝不甘和疑虑,但终究被暂时说服了。她觉得大王可能是太过重视这鹿台,反而变得有些“谨慎”和“完美主义”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最终目的都是要建,早点晚点,于大局影响似乎也不那么致命,只要大王始终保持着这份“热情”就好。
“好吧~”妲己最终娇嗔地叹了口气,依偎进帝辛怀里,“都听大王的~不过,那寻宝使团和召集工匠之事,可要尽快办起来,莫要让妾身等成个老太婆才好~”
“哈哈哈!放心!孤明日便下旨!”帝辛心中长舒一口气,知道自己这关暂时过去了。
他立刻表现出一副雷厉风行的样子,第二天果真下旨,命令费仲、尤浑负责,组建所谓的“寻宝使团”,前往各地“探寻奇珍异宝、名木美石”,又下令征集天下“巧匠”,来朝歌“研讨鹿台设计”。
旨意下达得轰轰烈烈,场面做得十足。
但帝辛暗中却对恶来和胥余另有指示:使团行程可缓慢,沿途可多多“考察”,不必急于求成;征集工匠的标准定得极高,过程可繁琐,尽量拖延。
一场看似轰轰烈烈的“鹿台筹建”运动,就在帝辛的巧妙操纵下,变成了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甚至可能永远只停留在“筹备”阶段的拖延戏码。
虽然暂时缓解了立刻大兴土木的危机,但帝辛知道,妲己和其背后的势力绝不会就此罢休。鹿台这把刀,始终悬在头顶。
他必须利用这拖延出来的宝贵时间,更快地提升实力,更快地积蓄力量,以应对未来更大的风暴。
深宫之中,君臣各怀鬼胎。
一场关于鹿台的博弈,才刚刚开始。而帝辛,凭借急智和演技,勉强赢得了第一回合的喘息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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