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压抑的抽泣，像破旧的风箱在拉动。老金看向林默，眉头皱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警惕：“阿昌，这是？”
“我在后院发现的，说是从上海来南京找亲戚的，城破后和人跑散了，迷路了。”阿昌解释道，“我看她年纪不大，身上也没带什么东西，不像是日军的探子，就先带进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林默身上，好奇、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抱着孩子的女人偷偷打量她，穿着旗袍的年轻女人则皱着眉，像是在判断她的话有几分真假。林默紧张地攥着衣角，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知道，在这里，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是很难被信任的，任何一点可疑之处，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她必须尽快让他们相信自己。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找什么亲戚？亲戚家具体在哪个位置？”老金走到她面前，语气平静却带着审视的目光，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内心。
“我叫林默，双木林，沉默的默。”她快速说道，尽量让自己的语速平稳，“我找表哥王强，他在夫子庙西侧的‘祥和布店’当掌柜。我之前没来过南京，只知道大概的位置，没想到刚到就遇到战乱。”她把之前编造的谎言说得更具体，增加可信度。“我跟着人流跑的时候，身上的包袱也丢了，钱和干粮都没了，现在就想找个地方躲一躲，等外面安全了再找表哥。”
老金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秒，那眼神深邃而锐利，像是在判断她有没有说谎。林默屏住呼吸，不敢移开目光，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地跳。过了一会儿，老金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既然这样，你就先在这待着吧，等外面稍微安全点再说。不过你要记住，在这里，少说话，多做事，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乱世之中，谨慎才能活下去。”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林默连忙道谢，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后背己经被冷汗浸湿。能暂时留在照相馆，就意味着暂时安全了。
“别叫我老板，叫我老金就行。”老金说完，转身走向暗房，拿起挂在墙上的围裙系上，“阿昌，跟我进来，昨天从日军那里拿来的底片，差不多该显影了。”
阿昌应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两人走进暗房，放下了厚重的黑布帘，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角落里女人轻轻哄孩子的哼唱声——那是一首不成调的童谣，还有外面隐约传来的日军的吼叫声和零星的枪声，像一把把尖刀，刺穿着这短暂的平静。
林默找了个靠墙的角落坐下，地面冰凉，透过薄薄的衣料传到皮肤上。她身体还有些发抖，不是冷的，是吓的。她打量着屋子里的人：抱着孩子的女人应该是老金的妻子赵宜芳，她的眼睛红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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