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永镇”的图景,如同无尽黑暗中骤然亮起的磷火,带着绝望的诱惑,死死攫住了柳氏母女濒临溃散的魂魄。
“婚书……信物……”
柳氏失神喃喃,残存理智在恐惧熔炉中疯狂搅动。不用真嫁只需一纸文书一个物件?只要能活!
她猛地盯住女儿,眼中爆出孤狼般的凶光:
“柔儿!快应下!快!不过是一张纸!一件东西!跟命比,这算什么?!”
谢玉柔仍在羞辱与未知恐惧中挣扎,浑身冰冷。
她下意识地,目光再次投向那口沉默的、仿佛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棺椁——
“咯吱——咯吱——吱嘎——!”谢昭宁不知何时己经进入了棺椁里面。
一阵令人头皮炸裂、牙根酸软的刮擦声,清晰无比地从棺木内部骤然响起!
滞涩、缓慢,带着令人窒息的绝望感,仿佛尖利长甲正从地狱深处,用尽所有怨毒,狠狠刮挠厚重的棺盖!声音在死寂灵堂里无限放大,如同刮在头骨之上!
紧接着,“呜——”一股更浓烈、更阴寒的血腥气,如同无数冰冷毒蛇,猛地从棺椁每道缝隙喷涌而出!
瞬间充斥揽月阁!幽绿烛火“噗”地一声被无形力量狠狠压下,几乎熄灭!光线骤暗,墙上扭曲的影子疯狂舞动,如同群魔挣脱束缚!
“啊——!她出来了!道长!救我!救我——!”
谢玉柔所有理智、羞耻灰飞烟灭!
她连滚带爬扑到清风脚下,死死抱住他的腿,指甲深陷道袍,声音因极恐而扭曲变形:
“我答应!什么都答应!写婚书!快写!布阵!镇住她!让她永世不得超生!快啊——!”
柳氏也吓得魂飞魄散,仅存的发根根根倒竖,喉咙挤出濒死尖嚎:
“道长!快!柔儿!玉佩!你腰上那块羊脂玉!快给道长!快——!”
清风道长(青黛)嘴角,在无人可见的阴影里,极其短暂地向上勾了一下。
冰冷、锋利,带着大仇将报的快意,快如错觉。他微微颔首,神情凝重如负三界众生:
“无量天尊。既如此,事不宜迟。取笔墨黄纸,朱砂印泥!再取姑娘贴身信物,需沾染其气息。”
目光如鹰隼,精准落在谢玉柔腰间——一枚温润生光、雕琢并蒂莲的羊脂白玉佩。
谢玉柔哪顾心爱,只觉玉佩烫手如烙铁。她抖着手,粗暴扯下,颤抖递向清风。
指尖触碰到那冰冷、干燥如枯枝的手指时,猛地一缩。
清风面无表情接过犹带体温脂粉香的玉佩。
温润玉石入手,只引心底一阵冰冷腻滑的厌恶。
指腹在玉佩背面并蒂莲花蕊处不着痕迹用力一捻——留下细微如尘的印记——随即拢入宽大袍袖深处。
紫苏(强忍尖叫与扭曲狂喜)战战兢兢端来所需之物,置于紧靠棺椁的矮几上。
幽绿烛火跳跃,将矮几与棺椁巨大狰狞的阴影扭曲融合,像一张咧开的、等待吞噬的巨口。
黄纸铺开,朱砂在墨池化开,绿光下红得发黑,浓稠如血。
“姑娘亲笔,方显至诚。”
清风执起狼毫,蘸饱如血朱砂,笔尖悬于黄纸,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引导,
“贫道念,姑娘写。”
棺内,
“咯吱…咯吱…”
的刮擦声陡然急促尖锐,如同催命符咒。谢玉柔浑身一抖,抓起另一支笔,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
清风开口,作者“翊长安”推荐阅读《双重生前世欠你一命今生疯狂宠夫》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声音平缓字字如刻:
“天地为证,阴阳为契。谢玉柔、清风道长,缘定宿契,道心相投。
玉柔素心顺自然,清风玄真契阴阳。以道为媒,以心为聘,结连理,共参性命,同守自然。
寒暖相护,不违时序;迷引相携,共循天规。无执外相,唯守初心;不慕浮华,但求偕行。
三清为鉴,万灵为证:自今始,岁长相守,步趋清虚,共证大道。
谨书。”
朱砂如血,在黄纸蜿蜒。谢玉柔抖着手,依样画下这荒诞绝伦的婚书。
末了,两人在名讳下各自按下殷红指印。朱砂沾上她指尖,红如新鲜伤口。
“再写一份。”
清风声音无波,目光却如冰锥,刺向谢玉柔灵魂深处,
“写清楚。写你如何指使谢玉琼,将你妹妹推入莲花池;”
“写你如何买通药房伙计,在她救命汤药里掺入相克之物;”
“写你步步为营,只为夺她嫡女之位,占她议婚之机!一字一句,需得真相!”
“否则,欺瞒祖师,神力不降,大阵难成,前功尽弃,谁也救不了你!”
柳氏眼珠猛地一缩!不对!这哪里是婚书?分明是认罪状!
“等等!”
她嘶声尖叫,残存理智在恐惧泥沼中挣扎出怀疑的尖刺,
“道长究竟出身何观?贫妇走南闯北,怎从未听闻过这‘九幽囚鬼阵’?!”
清风(青黛)周身悲悯庄严之气骤然一敛。
他冷冷瞥了柳氏一眼,目光深寒如万载玄冰,不染一丝人气。
“夫人既存疑窦,”
声音陡降至冰点,拂尘一摆,袍袖翻飞,转身便走,背影决绝如断崖,
“贫道告辞。这滔天因果,尔等自行承担!”
“清风!”
一声凄厉怨毒、饱含无尽恨意的女声,仿佛贴着耳膜,骤然从棺椁深处炸响,带着九幽阴寒,
“你这造下的孽障因果,我定要去阎罗殿前告你一状!让你永世不得超生!你给我等着——!”
这来自“厉鬼”的诅咒,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谢玉柔!死亡的恐惧瞬间吞噬所有疑虑。
“道长留步!”
她魂飞魄散地尖叫,连滚带爬扑去死死拽住清风袍角,
“我写!我写!娘糊涂了!您莫怪!莫怪!”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活过今晚!活过今晚,金山银山砸下去,还怕收拾不了这个妖道?!
眼下,先填饱“恶鬼”的胃口!
她抢过笔,疯魔般在黄纸上疾书,眼泪、鼻涕、污血混着朱砂,在纸上糊开一片狼藉。
她不顾逻辑修辞,只想将罪孽倾倒而出,仿佛写下来就能摆脱如影随形的恐惧:
“我嫉妒她!嫉妒她是嫡长女!”
“嫉妒大伯父只疼她!我恨她占着镇国将军府嫡长女的位置!”
“我娘说只要她死了,我就能取而代之!我让谢玉琼把她推进莲花池……是我!”
“是我在药里动了手脚……让她的风寒好不了……是祖母默许的!是刘嬷嬷换的药!”
“……我想当嫡长女!我想嫁入皇家!我想做最尊贵的女人!”
“……别找我!我都说了!饶了我!饶了我啊——!”
字迹扭曲狂乱,如垂死毒蛇。
每一字浸透恶毒与恐惧,是她灵魂最肮脏的剖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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