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殿外传来内侍尖细的通传:“淑妃娘娘驾到——!”
姚淑妃在一众宫人簇拥下疾步而入。
她今日未施浓妆,面色憔悴,眼底带着浓重青黑,显是一夜未眠。
入门便被殿内狼藉和儿子狂怒扭曲的神色惊得心口一窒,
随即凤目锐利扫过跪地奴才和噤若寒蝉的谢玉柔。
“都滚出去!”姚淑妃厉声喝道,威仪凛然。
宫人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退了出去。
谢玉柔也被那眼神慑住,不敢多言,低眉顺眼地退下,还“贴心”地掩上了殿门。
殿内只剩母子二人。
姚淑妃快步走到榻前,看着儿子惨状,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压低声音道:
“瑜儿!冷静些!”
“昨夜之事,己传得满城风雨!”
“你父皇雷霆震怒,你再这般失态狂怒,是想彻底失宠于圣前吗?!”
“母妃!我…”
萧景瑜见到母亲,满腔委屈、愤怒和那难以启齿的恐惧决堤,
他抓住姚淑妃的手,声音嘶哑颤抖,
“我完了…我好像…真的被废了!”
淑妃眸光锐利,低声道:
“方才谢玉柔指认谢昭宁,你怎么看?”
“谢昭宁?”萧景瑜一愣,随即猛摇头,牵扯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不可能!绝无可能!”
“她昨日及笄,众目睽睽,如何分身?”
“她虽骄纵,却手无缚鸡之力,岂有这般通天本事?”
“她倾慕儿臣多年,近乎痴愚,怎舍得如此害我?”
他根本不信那个对他痴心一片、看似蠢笨好拿捏的谢昭宁能有这般狠辣果决、
神鬼莫测的手段。
这更像是……那位的手笔!
萧景瑜脑海中浮现出那张俊美无俦却冷戾逼人的脸
——权倾朝野,手握重兵,行事狠绝,从无顾忌的摄政王,萧宸烨!
“母妃,是萧宸烨!”
他眼中迸射出恐惧与恨意交杂的寒光,
“整个大周,只有他!”
“才有能力悄无声息除掉儿臣的暗卫,只有他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焚烧皇子府邸,”
“只有他才会用这种极致羞辱的方式警告儿臣!”
“不知是因儿臣近日拉拢了几位军中将领,触犯了他的禁忌?”
“还是因他与谢镇岳走近,而不愿见将军府与皇子联姻?”
淑妃闻言,面色愈发凝重,声音压得极低:
“证据呢?他与你父皇关系非同一般,没有铁证,首接指认当朝摄政王,”
“以他那睚眦必报的疯狗性子,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姚淑妃的话如同冰锥,刺入萧景瑜狂躁的心口,浇灭怒火,只余下刺骨寒意与无力。
他在榻,臀背伤口灼痛,却远不及心中被羞辱、掠夺、碾压的挫败。
“证据……是啊,没有证据……”
他喃喃自语,眼神空洞,
“萧宸烨那条疯狗……做事岂会留下痕迹!”他猛地捶榻,又因剧痛蜷缩,
“难道就这般算了?我堂堂皇子,府邸被焚,库房空空,暗卫死绝……沦为全京城笑柄?!”
“母妃!儿臣不甘心!”
姚淑妃保养得宜的脸上寒霜密布,她俯身,声音低得只剩气音:
“不甘心?那就把这不甘给本宫嚼碎了咽下去!”
“此刻冒头,除了再招你父皇厌弃,甚至更重惩处,还能有何用?”
“坐实你的无能?
“激怒萧宸烨那疯狗再咬你一口?”
她指甲几乎掐进儿子手臂:
“瑜儿,记住,欲成大事,忍字当头!”
“他如今势大,你父皇亦需权衡,我们唯有暂避锋芒。”
“那该如何?”萧景瑜眼中血丝密布,如困兽低吼。
“等。”姚淑妃吐出一字,眼神幽深如潭,
“等时机。眼下,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病’。”
“病?”
“不错!”姚淑妃思路明晰,
“你本就杖伤未愈,惊闻府邸被焚,受惊过度,忧愤交加,一病不起!”
“本宫这便去求你父皇,准你回宫养伤。离开这废墟,暂离众人视线。”
“示弱,有时是最好的盾牌,亦能麻痹对手。”
“第二,”她继续道,
“谢玉柔那蠢货,给本宫哄住了!她肚子里那块肉,如今是你唯一的‘遮羞布’,也是暂且稳住她背后势力的筹码。”
“显出你的‘情深义重’,让她与暗处的黑龙以为,你仍在掌中。至于谢昭宁……”
姚淑妃冷笑:
“及笄礼的厚礼己送,歉疚之言也己传达。”
“她若对你尚有情,听闻你遭此大难又‘病重’,定会心急如焚。”
“她若来探,正好让她见你这副‘为她遭难’的凄惨模样,还不将她心疼死?”
“拿捏住谢昭宁,谢镇岳的兵权便还有望。若她无动于衷……”
姚淑妃眼中厉色一闪,
“那反倒印证了她的不简单,或……其背后己有人指点。”
萧景瑜深吸一口气,强逼自己冷静。
母妃的分析如一张缜密网,将他从混乱拉回现实:
“儿臣明白了。忍,等,装。”
“正是。”姚淑妃替他掖好被角,语气放缓,却不容置疑,“好生‘病着’。
外头查案,交给京兆尹与陛下的人去头疼。
我们的人,暗中探查,方向
……不妨多设几个,摄政王、谢昭宁,甚至你那几位好皇兄,皆有可能。
记住,真正的猎人,最耐得住性子。”
萧景瑜缓缓点头,眼中狂怒渐被阴鸷算计取代:
“母妃,儿臣……知道该如何做了。”
---------天香一品居--------
翌日,午时方至,天香一品居雅间内。
谢昭宁端坐窗边,楼下熙攘市声如潮,手中茶盏烟袅袅。
她今日特意早到,却未等到那个总携一身灼灼朝阳、抢先一步而来的身影。
“小姐,世子爷往日都是跑着来的,今日倒是稀罕。”
紫苏小声嘀咕,摆弄着几碟新上的精致茶点。
谢昭宁唇角微扬。是啊,那个总是人未至声先到,
笑嚷着“宁儿妹妹我来了”的少年,何时学会守这“迟来”的规矩了?
正思量间,门外脚步声起——略显滞重,甚至带一丝不易察觉的拖沓,绝非他往日那般轻快。
旋即,一道湛蓝身影出现在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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