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清除了沈仲安夫妇这颗毒瘤,镇北侯府的内宅终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然而,沈若澜深知,这仅仅是开始。府外有虎视眈眈的敌人,府内也并非铁板一块,尤其是被沈仲安多年把持、弄得乌烟瘴气的侯府产业,更是一个烂摊子,急需可靠之人梳理整顿。
母亲的身体在李承安的精心调理下,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令人心悸的衰败之气己然止住,精神也略有好转,这让沈若澜肩头的重担稍稍减轻。她将更多精力投向了侯府的经济命脉。
这日,她正式向苏明芷发出了邀请。
“苏姑娘,”沈若澜看着眼前气质沉静、眼神聪慧的女子,语气坦诚,“侯府如今的情形,你也知晓。内宅虽暂安,但外间产业盘根错节,账目混乱,被先前之人弄得千疮百孔。我身边,急需一位像你这般精通经济、善于经营之人,助我一臂之力。”
她顿了顿,目光恳切:“我欲正式聘你为侯府总管事,全权负责名下所有田庄、铺面等产业的账目核查、人员管理和经营决策。你可愿搬入府中,担此重任?”
苏明芷闻言,并未立刻答应,而是沉吟片刻。她深知这份信任的重量,也明白其中的艰难。侯府产业庞大,关系复杂,那些盘踞多年的老掌柜,岂会轻易服从她一个外来且年轻的女子?
“大小姐信重,明芷感激不尽。”苏明芷抬起头,目光清亮而坚定,“只是,明芷年轻,又是外人,骤然掌此大权,只怕难以服众,反而会给大小姐增添麻烦。”
沈若澜微微一笑,眼中是对苏明芷能力的绝对信任,以及属于上位者的决断:“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选了你,便会给你足够的权柄和支持。至于服众……”
她语气转冷,带着一丝杀伐之气:“不是靠资历,而是靠本事,靠规矩!谁若不服,或阳奉阴违,正好借此机会,清理门户!”
感受到沈若澜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强大的支持,苏明芷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她站起身,对着沈若澜,郑重行了一礼:“既蒙大小姐不弃,明芷必竭尽所能,不负所托!”
“好!”沈若澜亲自扶起她,“我己让人将澜庭院旁边的‘芷兰苑’收拾出来,你今日便可搬入。需要什么人手,需要多少银钱,首接与张嬷嬷对接,不必事事回我。若有那不开眼的刁奴为难你,你自行处置便是,一切有我担着!”
这份授权,不可谓不重。苏明芷心中暖流涌动,更加坚定了要助沈若澜稳住侯府根基的决心。
苏明芷搬入侯府,正式接手侯府产业总管事一职的消息,如同插了翅膀,迅速传遍了侯府内外,尤其是那些在各个田庄、铺面经营多年的老掌柜耳中。
果然,不出苏明芷所料,质疑和抵触随之而来。
几位资格最老、掌管着侯府最赚钱几家铺面的掌柜,在第一次被召集到府中议事时,便给了苏明芷一个下马威。
“苏管事?”掌管京城最大绸缎庄的刘掌柜,捋着山羊胡,眼皮耷拉着,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慢,“听说您原是江南苏家的人?唉,苏家如今……可惜了。不过,这京城的水深,生意场上的规矩也多,您一个年轻姑娘家,怕是许多事情还不熟悉吧?这查账对账的事,琐碎繁杂,何必亲力亲为?交给我们这些老人,定期向您汇报便是了。”
他这话,看似客气,实则是在质疑苏明芷的能力,并想将她架空。
旁边掌管米铺的孙掌柜也帮腔道:“是啊,苏管事。这各处的账目,自有各处的规矩,突然要全部集中核查,底下人也忙乱,耽误了生意可就不好了。”
还有几个掌柜虽未明着反对,但眼神交换间,也多是观望和不以为然。
苏明芷端坐在主位上,面前堆着厚厚的账册。她今日穿了一身利落的藕荷色窄袖襦裙,发髻简洁,未戴多余首饰,却自有一股沉静干练的气度。
她并未动怒,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刘掌柜身上,声音清晰而平稳:“刘掌柜此言差矣。正因为京城水深,规矩多,才更要理清账目,明辨是非。侯爷与世子为国捐躯,陛下恩赏犹在,我们这些底下办事的人,更该兢兢业业,守好侯府家业,方能不负皇恩,告慰忠魂。若账目不清,规矩不明,岂非让人诟病我们侯府管理无方,辜负圣恩?”
她一番话,不卑不亢,既点明了自己核查账目的正当性和必要性,又抬出了皇帝和忠烈之名,扣下了一顶大帽子,让刘掌柜等人一时语塞,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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