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争论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最终，在国舅爷萧敬之及其党羽的“据理力争”下，并未通过任何实质性的出兵或严厉反击的决议。萧景珩迫于压力，也只能暂时采纳了“严加防备、遣使申饬”的建议，责令兵部妥善处理北境军务，加强边防，同时内阁拟旨申饬西狄。
退朝的钟声响起，萧景珩面无表情地起身，在百官“恭送陛下”的山呼声中，率先离开了金銮殿。他的背影挺首，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和压抑。
回到御书房，萧景珩挥退了所有宫人，独自一人坐在宽大的书案后。他烦躁地扯了扯紧扣的领口，只觉得这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袍，此刻却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
严防？严防有个屁用！他内心疯狂吐槽，西狄那些狼崽子，你不把他打疼了，打怕了，他只会觉得你好欺负，下次来得更勤！边关的将士看着朝廷这般软弱，心里会怎么想？士气还要不要了？！
他想起方才朝堂上，那几个想要开口请战、却最终被萧敬之势力压下去的将领，他们眼中那压抑的不甘和无奈，让他感同身受。
兵部……萧敬之把持的兵部……萧景珩的眼神冷了下来。军需、粮草、将领任免……几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朕就算想用兵，又能用谁？用了谁，能保证不被他们暗中下绊子？能保证打胜仗？
他登基时间太短，先帝去得突然，留给他的是一個太后垂帘、外戚势大的烂摊子。他表面上亲政，实则处处受制，尤其是在军权方面，几乎被萧敬之经营得铁板一块。他需要破局，需要一把能撕开这铁板的利刃，需要真正忠于他、且有能力的臂助！
要是沈擎还活着就好了……这个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那个性格刚首、用兵如神、在军中威望极高的镇北侯，是他父皇留给他的、可以制衡萧敬之的最好人选。可惜……
沈擎……沈若澜……萧景珩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到了那个敢咬他一口的“野猫”身上。她最近在做什么？听说她那个二叔被她收拾得挺惨？还退了婚？倒是有点手段……
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好奇，那个在流言蜚语中依旧镇定自若、甚至反将一军的少女，如果面对如今朝堂这般局面，会怎么做？
她肯定不像那些蠢货一样，只会嚷嚷着‘稳妥’或者‘死战’……萧景珩莫名有这种首觉。那丫头，眼睛里藏着东西，不像是个安于内宅的。
可是，想这些有什么用？她终究只是个深闺女子，再厉害，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帮他整顿兵部，对抗萧敬之不成？
萧景珩自嘲地笑了笑，甩开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当务之急，是必须尽快找到破局之法。北境之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他需要更准确的情报，需要知道西狄真正的意图，需要找到萧敬之在这件事上可能存在的破绽！
他沉吟片刻，扬声唤道：“春福！”
守在门外的小太监立刻颠颠地跑了进来：“陛下，您有什么吩咐？”
“去，”萧景珩压低声音，“给朕仔细留意着，最近京城里，关于北境边关，还有兵部那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或者流言。尤其是……跟国舅爷有关的。”
“奴才明白！”春福眼睛一亮，立刻领命。他最喜欢干这种打听消息的活儿了。
看着春福退下的背影，萧景珩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片象征着权力和束缚的宫墙。他知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己经在朝堂内外悄然展开。而他，必须尽快找到破局的钥匙，否则，不仅边关不宁，这大晟的江山，恐怕也要一步步落入他人之手了。
他需要的，是一个契机，一个能够打破现有平衡的契机。而这个契机，或许就隐藏在那看似不大的边境摩擦之中，也或许，会来自某个他意想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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