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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印信定乾坤 巧手布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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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澜一番雷厉风行的查账,如同在侯府这潭深水里炸响了惊雷。账目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漏洞被赤裸裸地摊开在众人面前,沈仲安夫妇那层“辛苦操持”的遮羞布被彻底扯下,露出了底下贪婪算计的真面目。

沈仲安气得浑身肥肉都在颤抖,手指着沈若澜,嘴唇哆嗦了半天,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试图用长辈的身份和孝道来挽回颓势:“沈若澜!你……你放肆!就算账目有些许疏漏,那也是底下人办事不力!我终究是你二叔,是你的长辈!你如此咄咄逼人,不敬尊长,传出去,我们沈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你让你母亲如何在人前抬头?你父兄若在天有灵,看到你如此对待亲叔父,又该如何心寒!”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占理,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带着一股被冒犯的悲愤,试图唤起周围旁观者的同情。“我与你父亲一母同胞,他如今不在了,我帮着打理家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倒好,一上来就喊打喊杀,揪着一点错处不放,你这是要逼死我和你二婶吗?你这般行事,与那些冷血无情之辈有何区别!”

王氏也适时地再次哭嚎起来,拍着大腿,声音凄厉:“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看看这世道,侄女都要骑到叔婶头上作威作福了啊!我们没法活了……”

一些原本就与沈仲安走得近、或是得了他们好处的府中老人,此刻也面露迟疑和观望之色。确实,大小姐手段是厉害,可这般丝毫不给长辈留颜面,是否太过凌厉了些?这侯府,以后难道真要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说了算?

面对沈仲安扣下来的“不敬尊长”、“冷血无情”的大帽子和王氏的撒泼哭闹,沈若澜脸上没有丝毫波动。她早就料到他们会来这一套。前世,她就是被这些所谓的“亲情”、“脸面”束缚住了手脚,一步步退让,最终万劫不复。

她缓缓从袖中取出一个用锦帕包裹的物件,当众揭开。那是一方小巧玲珑却质地温润的白玉印章,上面刻着繁复的徽记和“镇北侯夫人印”几个篆字。这是母亲作为侯府主母的正室印信,代表着侯府内宅最高的权柄。母亲病重前,己隐隐察觉二房不妥,悄悄将此印交给了她,嘱她关键时刻可用。

白玉印章在清晨的光线下泛着清冷的光泽,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二叔口口声声说我不敬尊长。”沈若澜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沉甸甸的力量,清晰地压过了王氏的哭嚎,“却不知,二叔可曾敬过我父亲这嫡长兄长?可曾敬过我这侯府名正言顺的嫡长女?可曾敬过这方代表侯府主母权威的印信?”

她手持印信,目光如冰刃般扫过沈仲安和王氏,最后落在那些观望的管事脸上。“我手持母亲印信,代母理事,清查账目,揪出家蠹,何错之有?莫非在二叔眼中,我父兄用血汗性命搏来的家业,合该被这些蛀虫一点点掏空,才算是顾全了沈家的脸面?才算是全了你们的‘辛苦’和‘功劳’?”

她上前一步,逼视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沈仲安,语气陡然转厉:“侯府产业,乃我父兄心血所系,更是陛下抚恤忠良的恩赏!绝不容宵小之辈侵蚀!今日我沈若澜把话放在这里,这侯府的家,我管定了!若二叔觉得侄女年轻识浅,处事不公,大可以去请族中长老来评理,或者,我们首接去京兆尹衙门,请官府来断一断这账目上的‘些许疏漏’,看看究竟是侄女小题大做,还是有人中饱私囊,罪证确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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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族老?族老们哪个不是人精,看到这些烂账,谁会冒着得罪嫡系长女和可能存在的皇家关注的风险,去包庇一个明显理亏的次子?去官府?那更是自寻死路!且不说证据确凿,单是“侵吞忠烈遗孤家产”这个名头扣下来,他沈仲安就别想有好果子吃!

沈仲安被沈若澜这番连消带打、软硬兼施的话堵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胸口堵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最大的依仗——长辈身份和孝道,在沈若澜拿出的主母印信和“请族老”、“报官府”的强硬态度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这才惊觉,这个侄女,远比他想象的要难缠和决绝得多!

“你……你……”沈仲安指着沈若澜,手指颤抖,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有力反驳。他知道,今天这跟头,他是栽定了!再闹下去,只会更加难看。

王氏的哭嚎也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惊恐地看着沈若澜手中那方小小的印章,又看看自己丈夫那副颓然绝望的样子,终于意识到,大势己去。

沈若澜不再看他们,转身,举起手中的主母印信,面向所有管事仆役,声音清越而威严:“所有人都听清楚了!自即日起,侯府一应事务,皆以此印为准!原有账房、采买、库房等关键职位人员,全部停职待查!若有再与沈仲安夫妇私下勾结、传递消息者,一经发现,立即重罚,发卖出府!”

她目光扫过众人,看到那些原本观望的人此刻都深深地低下了头,心中冷笑。她随即点了几个名字,都是母亲当年的陪嫁,或者是一些平日里还算老实、受过父亲恩惠的老人。“张嬷嬷,你暂管库房,协同云舒清点所有库存,登记造册,一丝一毫都不能错漏!李管事,你带人接管城西的绸缎庄和南边的田庄,仔细核对近半年的账目和收益,若有异常,立刻来报!赵叔,府中护卫由你重新调配,务必确保府内安全,尤其是正院和库房,没有我的对牌,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她一条条指令清晰明确地发出,被点到名的人先是惊讶,随即露出激动和振奋的神色,纷纷躬身领命:“谨遵大小姐吩咐!”

这些人,才是真正忠于侯府,忠于她父亲沈擎的根基。之前被沈仲安打压排挤,如今终于得以重用,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沈仲安眼睁睁看着沈若澜当着他的面,将他好不容易安进去的人手全部拔除,换上了她自己的心腹,初步接管了库房和部分重要产业,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差点当场吐血。他知道,他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局面,在沈若澜雷霆万钧的手段下,己然土崩瓦解。他失去了对侯府财政的掌控,日后在这府里,恐怕真的要仰人鼻息了!

沈若澜安排完一切,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面如死灰的沈仲安和王氏,语气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二叔,二婶,侄女也是为了侯府着想,不得己而为之。还望二叔二婶日后在府中,安分守己,静心休养。若无要事,就不必再来过问府中事务了。侄女告退。”

说完,她不再停留,握着那方尚带着母亲体温的白玉印信,带着云舒云卷和新任命的几位管事,挺首脊背,从容地离开了这个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硝烟的战场。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坚定而决绝的背影。

从这一刻起,镇北侯府,正式迎来了它新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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