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再次降临,将镇北侯府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书房里的灯亮了一整夜,沈若澜独自坐在书案后,面前摊开着那本记录了军械截留证据的册子,以及她自己整理的一些关于医药疑点、线索中断等情况的简要汇总。
证据拿到了,可下一步该怎么走?
这问题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她的心头,让她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首接拿着这份证据去敲登闻鼓?去御史台告发?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她自己否决了。太冒险,几乎是自寻死路。
孙文远是兵部侍郎,是国舅爷萧敬之的铁杆心腹。这份册子虽然记录清晰,有他的签印,但它毕竟只是一份副本,来源还是她派人夜探官员私宅所得,本身就站不住脚。只要对方反咬一口,说她伪造证据、污蔑朝廷重臣,她立刻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国舅爷在朝中经营多年,党羽遍布,到时候会有多少人跳出来为她“说话”?恐怕寥寥无几。而她和整个侯府,将会被彻底碾碎。
那么,暗中联络父亲昔日的故交、军中还存有良知的将领?这条路同样布满荆棘。父亲和兄长战死,侯府势微,那些故交是否还愿意为了她一个孤女,去对抗如日中天的国舅爷?人心难测,她不敢轻易将身家性命和父兄的冤屈寄托于他人的“义气”之上。一旦走漏风声,后果不堪设想。
剩下的路,似乎只有一条——将这份证据,连同她所有的怀疑和调查,交给皇帝萧景珩。
可是,他值得信任吗?
沈若澜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册子上“孙文远”那个刺目的名字。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与萧景珩几次接触的画面。
第一次在皇家春宴,他当着太后和众人的面,厉声呵斥萧玉瑶,维护镇北侯府的尊严,那句“镇北侯父子为国捐躯,功在社稷”言犹在耳。
第二次在御花园,他看似笨拙的试探,意外的触碰,她情急之下的掌掴……他非但没有震怒降罪,反而流露出一种近乎新奇和纵容的态度,甚至低笑着问她下手怎么那么重。
第三次在慈宁宫,他更是毫不留情地斥责萧玉瑶,首言国舅府规矩该整饬,强硬地站在了她身前,连太后的面子都没给。
还有他通过春福递来的那句话——“欲速则不达,蛰伏待时机”。这不仅仅是提醒,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支持和指引。
这些片段交织在一起,勾勒出一个与她认知中、也与寻常帝王不太一样的年轻天子。他看似威严,有时却流露出厌烦和“社恐”的一面;他身处高位,却似乎对某些陈规旧矩并不买账;他根基未固,却敢于为了她这个“孤女”首接对上太后和外戚。
他对自己……似乎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关注和维护。
沈若澜不是傻子,她能感觉到那目光中的不同。但那究竟是出于对忠臣之后的怜悯,是对她这个人本身的好奇,还是另有所图?帝王心术,深似海。他会不会在利用她,来试探或者打击国舅爷的势力?等到她没有价值了,或者局势需要时,他会不会毫不犹豫地将她舍弃?
将证据交给他,等于将她自己和整个侯府,甚至陈骁、苏明芷、李承安这些帮助她的人的身家性命,都押在了萧景珩的身上。赌他心中尚有公义,赌他与国舅爷并非一心,赌他不会过河拆桥。
这赌注,太大了。
窗外的天色由浓黑转为墨蓝,启明星在东方孤独地闪烁。沈若澜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灵上的。这种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每一个决定都可能万劫不复的压力,几乎要将她压垮。
她想起父亲曾经教导她,为将者,当断则断,有时需有孤注一掷的勇气。她又想起兄长爽朗的笑容,说我们沈家人,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如果因为畏惧而退缩,因为猜疑而放弃这唯一可能通向真相和复仇的道路,那她重生一世,又有何意义?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仇人继续逍遥,看着父兄永远蒙受不白之冤?
不。她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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